“这不是我这边工作忙吗，几乎每天都弄到很晚，我也不好那时候来，今天结束得早些，我这不就过来找您看病来了不是吗？”
说完就把手里的五花肉递给程秀云。
程秀云和徐书记其实早就认识的，两人年纪相差不大。
他们这一代人会经历的，都经历过。
当年两人一人在前线打战，一人在后勤负责医疗，自是有一些默契的。
上过战场的都会留有一些陈年旧伤，这些年都是程秀玉帮徐政调养身子的。
每次徐政过来程秀云这边必是空着肚子带一块五花肉过来。
程秀云把自行车停好，接过肉，笑道，“先进屋吧，外面挺冷的。”
进了屋，徐政很自然的找了个凳子坐下。
程秀云把小孙子放到他的椅子上，拿了玩具给他玩。
“前些天我就见你在政府那边了，就想着你可能什么时候会来呢。”说完要给徐政倒水。
“你忙你的，我自己管自己就行了。我还可以帮你看你小孙子。我在家里也常带我家孙子，带孩子我可有一手的。”
“行，刚好我要做饭，他很乖，你就看着别让他摔着就行。”说完转身进了厨房，“你来好几天了吧，是不是要回去了？”
“我确实来了几天了，我来这其实就是考察一下这边能不能办水泥厂，现在考察结束了，明天就回。
本来到这里的那天我就想过来找你的，不过出了点事。
我这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没想到从这小小的清水镇，竟然扯出来一个大事来。”
程秀云从厨房探头，“什么大事？”
徐政奇怪道，“这事儿你徒弟知道，不知道她有没有和你说。”
“是不是前些天中午出的事，我记得她还跟我请了一会儿假。不过我徒弟不是那种嘴碎的人，她就说了一句，好像是说什么占工作的事？不过具体没怎么说。”
“是，就是去年八月我们省政府招工考试的事，你徒弟之前好像也去考了，跟她一起的知青考了第一，但是工作却被人家占了，都自己不知道，还以为没考上呢。”
“她是去考了，这她跟我说过，本来她不想去的，但是当时跟她在一个知青院的都去，就她自己不去有些奇怪，所以就跟着去了。”
徐政点头，“你徒弟也是个妙人。”说完看了一眼程秀云，“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程秀云斜了他一眼，“这话怎么听着不像好话！”
徐政赶紧打了抱歉姿势继续说，“是好话，我对你说的话，什么时候不是好话来着。
我是说你那徒弟，还跟那考察组的胡锦绣两人在我面前演戏呢。”
“你可别把我徒弟想得那么坏，我徒弟又不认识你，干嘛在你面前演戏。”
“是，我说错了，你徒弟没演戏，最多就是配合胡锦绣同志而已。
这胡同志，有什么就好好说嘛，非要搁那演。
估计是早知道这事了，然后安排你徒弟来戳破，让这事变合理些。
不然她一考察队管这个要被说。
不过考察工作人员德行也是考察部的事，并不算是越界。”
程秀云有些不乐意，“你们查事情就查嘛，干嘛把我徒弟牵扯进去？”
徐政连忙说道，“没把她牵扯进去，就那天我们这边请她带路来着，主要调查员没去过，当时又不信其他人，所以就请你徒弟了。
这工作的事，本来以为这个只是个例，没想到竟然还有好几个这种情况，甚至还有省政府这边的人也参与了。
就一个打字员的工作，搞得这么复杂。是我没想到的。”
“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高中毕业了又不能上大学，没工作就要下乡，大家不就盯着这些工作机会了。”
“可以盯着这些工作，但是得有原则吧，实在不行跟人买也可以呀，肯定会有人喜欢钱的，现在买卖工作只要不到明面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有合法的途径不去干，非要去强占！这跟旧社会有什么区别？
涉及这件事的主谋我回去就会处置了，到时候省政府那边空缺了，让你家学文去春城接这个工作了吧。”
程秀云一时有些犹豫，没有答应。
扯开话题道，“我们也快四年没见了，最近你身体怎么样？”
“我这身体不是一直都是你帮我调理的吗？你帮我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这都多久没给你看了，你不会没找其他人看吧？”
“其他人哪比得过你，我就只想找你看，这些年我没换药方，你等下给我看看就行。
当年我就跟你说了，虽然会乱一些，但是我能保护你们，让你别急，你不信我，你还是不辞而别了，这几年你在这边过得怎么样？”
程秀云笑道，“挺好的，事少钱多离家近，儿孙承欢膝下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我一点也不好，我以为当年你走是因为觉得我保护不了你，你看，我用四年的时间走到这里了，现在你总信我了吧？你可以回去了秀云。”
程秀云没说话，两只手揪着围裙一时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政急道，“秀云，你还在担心什么呀？学文他的才能多好，之前他在他岗位干得好好的，你说要来这边，他孝顺跟着你来了。
难道你就忍心让学文一直在供销社蹉跎岁月？忍心让你儿媳在烟厂？
再说了，都说了吸烟有害健康，小进一直待在烟厂托儿所也不是办法呀。
确实，之前很乱，我没说你的选择是错误的，但是最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会出现以前那种情况了，去年新出的也不是针对你们。你还怕什么？”
以前那种情况？程秀云想起来清水镇之前见到的事，看到一个老中医被打的头破血流，程秀云整个人身体都有些颤抖。
“我就是太害怕了，那个画面太恐怖了，我当时太害怕了，只想着赶紧离开那个地方躲起来。”
徐政看她这样拉住她的手，“秀云，你别害怕，对不起，我今天不该说这些的，让你想起那画面，你要是觉得这里好，在这里也行。你让学文跟着我，行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