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真人早已听得头痛,眼见着何青青鸣金收兵,连忙点头道:“好,好。”
然后他看向直挺挺站在阶下,被噎得全程干瞪眼的何照,招招手道:“啊,那个,照儿啊,你也站了半天了,不如进屋内坐坐吧。”
这是打算息事宁人,开始和稀泥了。
何青青敏锐地察觉到灵虚真人的意思,顺坡下驴道:“师伯,我今日还有课业没有完成,就先回得一洞,不多打扰了。”
“哦,好好好,那你就先回去,你哥哥许久没有回妙玄宗了,我先借他一会儿,然后再还给你。”
何青青用余光瞄了一眼何照那气的发紫的脸,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撤身退下了,撤退时还不忘看了看四周,还好,自己这般速战速决,还没有引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日后就算有传言传出来,顶多就是说何家兄妹俩吵架呗,不是什么大事儿!
清静宫大殿内,灵虚真人看着还没有顺过气儿的何照,强忍着想笑的意图,试着宽慰他:“你这个妹妹啊,年龄虽然小,可看着是挺有主意的,你倒不用太过担心。”
“呃……之前你爷爷最担心的是她跌落净水河之后的身体恢复情况,可你也看到了,她这无论头脑还是身体,都很精神的嘛!”
“师父,”何照终于开了口,“我这个妹妹,给您,给妙玄宗添麻烦了。”
灵虚真人一愣,连连摆手:“哪有!我妙玄宗上下几百号人,比她更让人头疼的多了去了!”
“可她是江北何家的子女,她就应该更懂事些!”
灵虚真人捻着花白的胡须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我年轻的时候还想过等我到了二百岁,好歹也该修到无为境了呢,可你看看,我都三百多岁了,还是个区区圣者呢!”
“师父——”
何照无可奈何地喊了一句,很难得的,带了点少年人对长辈的撒娇语气。
“好好好!”
灵虚真人笑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今天只是想来吓唬吓唬你那个妹妹,并不是真的想带她走。可你也看到了,她可不是能被随意吓唬到的。她能有这个心气儿和胆色,修行路上就用不到别人操心,人家心里稳着呢!”
何照找了个位置坐下,突然泄气一样地垂下了头,委委屈屈且带着一丝哭腔地说了一句:“师父——”
灵虚真人哭笑不得地走上前,宠溺地摩挲了一下徒弟的头。
这边厢,何照委委屈屈地向灵虚真人寻求安慰,而另一边的得一洞舒服殿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要不说得一洞和其他修院相比不大对劲呢,作为一院的正殿,竟然起了“舒服”这么个简单到爆的名字。
何青青大大咧咧地坐在殿内,绘声绘色地给师兄和师姐们讲述自己和何照刚刚吵架的“盛况”。
谷之帆抱着胳膊悄悄地问冯致远:“你不是跟着过去了么,这场旷世大战你见识了多少啊?”
冯致远满头黑线:“我到的时候,何照已经被小师妹气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谷之帆看着何青青,钦佩地点头道:“何照这个人,整天一副恨不得能给全世界挑毛病,只有自己是正人君子的样子,我看他不爽很久了。能把何照说的哑口无言,从今天起,小师妹就是我的偶像!”
冯致远给了他一个白眼。
“来,试试这块,这块好吃。”
丁妙捧着点心匣子,一块一块地挑好看的递给何青青:“青青,现在看来,你江北何家的风水可真不一般,能养出何照那样脾气又臭又硬的,也能养出你这样——”
何青青一个猛子坐直了身子:“我怎样?”
丁妙:“你这样善解人意天真可爱的,世间难得一见的小仙子!”
秦宁摇着朱雀扇:“牙尖嘴利、无理三分辩、得理不饶人……”
“切!”
何青青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才不相信我那个大哥敢真的直接把我给带回家呢,而且我也不相信这主意是家里爷爷出的,肯定是他自作聪明,想拿这个事情来威胁得一洞,威胁妙玄宗!”
她捏着嗓子学着尖酸刻薄的语气:“哎呀呀既然你不照顾我家孩子,我就把我家孩子交给别人去照顾啦!”
然后又摇头晃脑地说道:“多大点事儿啊,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三阶明者,远没达到光宗耀祖的水平,在哪儿修行不是修行,还真搞得跟大股东撤资似的……”
方韦抓住了关键词,疑惑地问道:“大咕咚车子……那是什么法器?”
“那个不重要!”
何青青霸气地一摆手,又看了一圈儿眼前都在看着她的众人,却忽然想到一个新的问题:李飞扬去哪儿了?
几人不约而同地指向秦宁。
秦宁“嘿嘿”地讪笑着,用扇柄挠了挠后脑勺,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这不是担心小师妹你嘛,所以刚才我给小师弟授课的时候,一下子灵力没控制住,就——就小小地碰了他一小下……”
“什么?”何青青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谷之帆带了点阴阳怪气的腔调怼了一句:“你那是小小地碰了人家一下?你碰那一下,小师弟怕是几天都没法儿好好修炼了呢!”
何青青皱着眉头瞪向秦宁。
秦宁努力地让语气平淡些:“不就是摔断了条胳膊嘛……”
“什么?”
秦宁又努力找补:“我都给小师弟道了歉了,还给他上了伤药,而且咱们修行之人谁的胳膊腿儿没受过伤啊……”
谷之帆对何青青这边的方向挥了挥手:“小师弟那伤药是我提供的,质优价廉,保证有效。”
何青青满头的黑线:所以你们这帮人,放着一个病号不管不顾的,就都跑到我这里来看热闹来了?
她站起身来,急吼吼地就要去看看李飞扬。
丁妙一巴掌把她给按倒在椅子里了:“你省省吧,真当我们几个是那么冷酷无情的吗?小师弟那边内服外敷的药都用上了,现在已经睡下休息,你去看他什么,看他睡觉?”
谷之帆悠悠地加了一句:“嗯,想想你家兄长说过的话,‘男女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