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烬来得匆忙,有些文件和行李还落在剧组没有取回来,要先回去取一下,温眠便一个人溜溜达达达回到了酒店。
拿着房卡正要过去开门,却看到门前站着一个女人,手里拎着一个甜品盒子,时不时把期待的目光投向那扇禁闭的门,恰到好处的贴身裙装和精心打理的长卷发昭示着她的用心。
温眠挑眉,停住脚步,轻咳了一声。
林思涵猛地转过来,脸上的期待在看到她变得僵硬不自然,她往她身后看了看,有些失望,勉强招呼道:
“温眠前辈,就你一个人啊。”
温眠缓步走过去,浅色牛仔裤包裹住的双腿笔直匀称,行步间交叠形成优美的图画。
随着她的到来,恍惚有种令人眩晕的花香味轻柔漫开,林思涵却极其厌恶一般,连唇角的笑意都缓了几分。
温眠站定,微笑着问她:“你想找谁,我老公吗?”
“老公”两个字被她慢慢念出来,平白显得狎昵和亲昵。
林思涵刚想开口反驳,却又想到他们似乎早就已经领了证,确确实实是正经的夫妻,喊一声老公更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她没有道理说什么。
于是,她只能把原先准备好的话吞了回去,说道:
“你跟白烬前辈感情真好,不过在剧组里面还是收敛一些好,免得招人非议。”
温眠轻笑了一声:“这就招人非议了,我还有更多甜腻的称呼呢,你要不要都听听?”
林思涵想说些什么,温眠没给她机会:
“一个单身女演员不怕非议绯闻,大半夜跑到已经男士的酒店房间前,倒是难为你不顾自身,还一心操心我的声誉。”
淡淡的调子,漫不经心,却依旧强势到让人无可辩白,让她没由来生出一种心虚的感觉。
林思涵只能挺直腰,故作坦然道:
“白烬前辈为我们全体升了酒店套房,我们都很感激,所以我才带着亲手做的甜品,代表工作人员来感谢他,仅此而已,请你不要多想。”
她说的正义凛然的样子,仿佛的确事出有因,反倒是温眠小肚鸡肠,内心多疑了。
温眠听得笑了一下,清清淡淡的一声笑,却有四两拨千斤的力道,把林思涵所有的伪装全都卸开了,露出了在那之下的难堪本意。
“真是难为你了,拿着女二号的工资,操着沈导都不操的心。”
明明不是嘲讽的语气,温眠的眼眸也晶晶亮亮的,没有攻击性,却还是让林思涵感到一阵难堪,她忍不住呛声道:
“我不过是感激白烬前辈,你不必阴阳怪气,你看不惯,我拿走就是了。”
说着她转身要走,受了极大委屈一样。
温眠开口:“站住。”
林思涵气愤转身:“你还要怎么样?!”
温眠上前一步,缓缓凑近她耳边:
“沈导对这部戏很看重,我跟荆拙渊也是,所以你最好安分一点,好好拍戏,闲事不要管,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听明白了吗林思涵,或者我该叫你……”
温眠贴着林思涵的耳朵,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林思涵瞳孔骤然缩小,猛地侧过头,看到温眠低垂着的漂亮眼尾,以及轻轻勾起的淡红色的唇。
刚刚就是从这张嘴里,说出来令她心神俱震的一句话。
温眠清楚地念出了她的微博小号,就是最先在微博上爆料温眠出柜龙套男演员的那个ID。
林思涵心头一团乱麻。
温眠怎么会知道那是她的小号,她明明是用公司员工身份证注册的,而且她早就已经把账号交给了公司处理,抹掉了一切登录痕迹,温眠怎么还会发现?!
难不成她是在诈她?
林思涵握了握拳,脑子飞速思索合适的回答。
温眠并没有打算听她说,无论是解释还是狡辩,用两根手指夹着房卡,准备去开门。
中途,她脚步一顿,又转过来。
林思涵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还以为她又要说什么,然而温眠只是看着她手上的甜品盒子,启唇笑道:
“助理手艺不错。”
林思涵的指尖微微蜷缩,心里疑惑更甚。
她怎么知道这甜品是明媚做的?!
连林思涵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看向温眠的眼神已经稍稍带了些恐惧。
温眠的脚步彻底停住了,扭身望过来,从林思涵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纤细盈韧的腰身,像一柄满月状的弯刀,散发着勾魂摄魄的危险气息。
像个妖精。
林思涵纷乱地想着,听到温眠微凉的声音。
“忘了说了,你最好让你的助理少出现在我面前,我看她不顺眼,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说完,温眠也不看林思涵的表情,闪身进了门。
林思涵看着那扇门慢慢关起,终于从胸中吐出一口气,肩膀松了下去,指尖却紧紧扣在甜品盒子上,用力到指尖发白。
温眠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突然提到明媚?
难道她知道是明媚一直在背后提点她,帮助她,所以现在想要铲除她身旁唯一的军师吗,让她孤立无援吗?
果然用心狠毒。
林思涵愤恨地想着,隐晦地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带起一阵没有力道的风。
温眠回到房间,脑海里闪过林思涵助理那张温柔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恬静的脸,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她准备去洗个澡,然而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是一条匿名信息,让她去离这儿不远的废弃工厂,那里有她想看到的东西。
温眠动作一顿,指尖在手机上摆弄了一会儿,屏幕上闪过复杂晃眼的代码。
信息被抹掉了,她道行不够,追踪不到。
温眠也不沮丧,复制下来交给容溯,随手给白烬发了一条消息,拿起外套出了门。
管他什么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她总得去看看。
江城郊区,废弃工厂。
夜幕笼罩四野,月亮隐在浓重的云层后,于是,透过狭小窗楞的光线也变得遥远昏暗,黑沉的绝望气息一点点蔓延开来,攫取所有呼吸的余力。
李承硕趴在肮脏潮湿的地面上,原先的张扬早已经消失不见,浓重的灰败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他像一团腐烂的肉。
今天是第几天了?
李承硕有些艰难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