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于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是太沉重的字眼。
小炎说完之后,其他三个男孩子刚止住的眼泪又要开始往下掉,被他们咬着牙擦去。
温眠放轻了声音:“所以,你们才来偷东西救她?”
小炎点了点头。
为了挽救那个脆弱的生命,他们已经做了能做的所有,甚至不惜出来偷东西,背负一辈子的污点。
一切,仅仅是为了那个微弱的愿望而已。
温眠心口酸涩。
她没有去问这些孩子的爸妈在哪里,若是他们有人可依,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她不会再去在他们心口戳刀子。
看着低落的几个人,温眠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笑容比今晚的月亮还要明媚:
“虽然你们的行为不对,但我为你们之间的感情动容,你们为彼此付出一切、孤注一掷的勇气让我感动。”
“所以作为奖励,我会救你们的妹妹,救小桃子。”
几个男孩子的眼睛在瞬间亮了起来,相互看着,惊喜而惶恐,似乎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一切,以至于一时间没有人能够说得出话来。
温眠含笑道:“说话算数,有人要拉钩吗?”
几个男孩子相互看看,视线落在小炎身上。
小炎几乎不能呼吸,面前的人笑容清浅温和,比他见过最圆满的月亮还要高贵好看。
月亮不去普惠众生,却走到褴褛窘迫的他身边,实现他的愿望。
小炎几乎不能控制自己发抖的双手,羞怯的、缓慢的,伸出小指,要去勾温眠的。
白烬眉眼压得平直,猛然起身,在两人指尖即将相触的一瞬间,把温眠拉回自己的怀抱,紧紧拥住。
小炎的指尖落空,僵硬一瞬,看到了温眠身边的男人。
强大,压迫,令人不敢直视。
在这样令人喘息不得的气场下,他不能自制地后退了一步,脸色更白了几分,额间有隐约的冷汗滑落。
温眠无奈地扯戳戳白烬的腰:“他还是孩子,你别吓他。”
白烬低头看她,眸中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
再小,也是男人。
是男人,就得防。
真是甜蜜的负担,温眠转向小炎,抱歉地笑了一下:“我男朋友看着冷,其实人很好的,别怕。”
小炎抿唇,点了点头。
温眠一拍手掌:“事情就这样说定了,等天亮了,我们就去救小桃子。”
几个男孩脸上终于露出天真的轻松和喜悦,争先恐后说着谢谢,一开始的声音细若蚊呐,后来,越来越大。
小炎认真地看着温眠的脸,眼眸中浮现炽烈的光。
他一直觉得今晚的偷盗是他被逼入绝境之下,最不得已的挣扎。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来到这里是最正确的决定,虽然灰头土脸,虽然窘迫不安,但是他见到了自己人生中最明亮的一束光。
这束光有名字,她叫温眠。
许知清看着被男孩簇拥围绕的温眠,轻轻哼了一声。
一个人对别人的判断,不可避免地会受主观情感的影响。
就像现在,许知清不喜欢温眠,那温眠所做的一切在她眼里,就只是哗众取宠,强出风头,虚伪得不行。
许知清慢慢站起来,凑到应棠身边。
应棠刚刚跟白烬同时站起,就在温眠要和小炎拉勾的那个瞬间,只不过一个上前抱人去了,一个还停在原地。
许知清看着温眠,略微带点不满地说道:“她可真会给自己揽活儿,明天还得拍摄呢,谁有功夫陪她去贫民窟啊。”
到底是贵族小姐,即便受过教育、家教良好,在谈到贫民窟时,她的语气里依然带着抵触和厌弃。
应棠眉眼平淡,眼眸深处有淡淡的不满:“许知清,天亮,你就回家。”
许知清脸色一僵:“你凭什么赶我走?”
应棠脸色冷硬:“你搞的小把戏,真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
许知清说不出话了,心里的委屈一阵强过一阵。
说白了,他还是为了温眠,为了她,一次又一次赶她走,给她冷脸,说那些让她伤心的话。
她难道没有脾气吗?
她可是许家大小姐,才不受这份委屈。
许知清抹了把眼睛,就要往外走。
温眠淡淡开口:“等一下。”
许知清转头,脸色难看,语气很冲:“干嘛?!!”
温眠靠在白烬怀里,神色有几分慵懒,这样半垂着眸子看人的时候,会让人忍不住心头一颤。
即便慵懒,也带着危险。
“检讨书写完了吗?”
许知清咬牙:“本小姐没错,才不写什么烂检讨!”
温眠唇角的笑意消失不见:“是吗?”
“那上次在应府推我,这次暴露我的方位,都不是你的错了?”
许知清心惊肉跳,下意识看向应棠的方向。
应棠同样朝她看来,眉眼平直,冷淡得让人心慌。
许知清咬着唇,心里快恨死温眠了,偏偏又顾忌着应棠在,怕温眠又说出什么话来加深应棠与她的隔阂,只得强迫自己走回去,继续写那份耻辱的检讨书。
温眠没什么意味地笑了一下。
没劲。
小炎几个人愣怔地看向温眠,觉得她实在太神奇了。
明明对着他们的时候还那么温柔,转而对待那个长得不太好看的女生时,却又那么高贵冷艳,气场强大,三两句话怼得人说不出话。
真是太厉害了!
温眠转回去,收获来自几个男生的敬佩目光。
微微一挑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有十几个小弟的女老大,扛把子。
别说,有点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