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我也不知道啊!”
付永安:“你不知道?鬼才相信!”
菊香:“你怀疑我……”
付永安:“傻子才不怀疑!”
菊香哭了起来:“都是你贪心盘他的米行,我跟着受多大连累,吃多大的苦,一心扒着你出来,没想到你出来会这样……”
付永安没好气地:“你啥都没干,他会平白无故让我出来?还给我粮食开店?他啥时候变成大善人啊?”
菊香委屈地:“你也不问问我在外面过得啥日子?好不容易听说童二登死了,麻五当了镇长,我才去找麻二,答应把咱的店给他,求他去找麻五……,谁会想到麻五会这样……”
付永安被关在里面,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惊奇的问道:“童二登死了?怎么死的?”
菊香:“外面都贴布告了,说是被游击队的毕三杀的。”
付永安大惊:“怪不得他麻五把我放出来,是害怕游击队再杀他!”
菊香解恨的说:“游击队杀了童二登,也算给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付永安白了菊香一眼:“我黑了游击队的钱,他们早晚也会杀了我……”
菊香:“我姐夫死了,他们不会再有人知道的……”
付永安:“死了?死了他们还会逼着我找么?”
菊香:“不死他们为什么再也找不到?即便不死,他也再不敢露面了;他毕竟是我姐夫,也不会下这样的毒手……再说,钱在麻二那里,剩下的在童二登那,咱一个子也没落啊!就说被麻五知道抢走了,叫他找麻五算帐去。”
付永安长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
江中,一条小客轮沿江而上,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波浪。后甲板上,桂货和边翠趴在栏杆上,悄悄的说着话。边翠:“咱们东躲西藏的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回我乡下老家去躲一段吧。”
桂货:“不行,这时候回乡下老家,人们问起来你怎么说啊。老家人肯定知道当年桂五行不要你了……,你怎么回去啊。”
边翠:“咱们就这样流浪下去么?”
桂货:“天无绝人之路,走一步说一步吧。谷增三他们没有找到咱就是万幸。”
边翠:“他会一直找吗?”
桂货:“他不会死心的,肯定四处派人寻找。”
边翠:“那就没有个头了?”
桂货:“有。”
边翠:“什么时候?”
桂货:“除非桂五行灭了他。”
边翠:“那,桂五行也不会放过咱啊。”
桂货:“所以咱只有想别的办法。”
边翠:“什么办法?”
桂货:“找敢和桂五行对抗的人。”
边翠:“谁敢和桂五行对抗?”
桂货:“游击队。”
边翠:“天哪,你不会说是去投游击队吧?”
桂货:“没逼到死路,逼到死路,老子谁都敢投。”
边翠:“那,人家也得要你!”
桂货:“我会有办法叫他要的。”
边翠:“跟着你太可怕了……”
两人在后甲板上只顾说话,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有一条桂五行的船,更没有想到会有人认出了他们。这条船上的大副,就是当年桂家码头五丑护船队的老队员。桂货和边翠也许记不得当年那么多的下人,可下人记他们是记得很深的。
大副从船长室出来,走到右舷甲板。恰好一个女孩子的帽子被风吹落,在甲板上滑行。大副赶忙帮女孩追帽子。
大副追上帽子,弯腰拾起,一抬头,发现后甲板两个人影非常熟悉,不由得愣住了。大副把帽子还给女孩,悄悄离开。
片刻功夫,化了妆的大副带着一副大墨镜,再次出现在后甲板上。他像乘客一样悠闲的在后甲板上观看风景,却悄悄的注视着靠在栏杆上的两个人。
也许这几年日子过得并不怎么顺心,加上最近亡命奔逃,两个人都老了很多。尽管如此大副还是认出来了,心里不由得奇怪起来:“这不是桂家码头的大管家桂货吗?那女人不是桂五爷原来的小老婆边翠吗?他们跟着谷增三当土匪,怎么来到这里?”
看到桂货和边翠在栏杆处紧紧的依偎着,像一对野鸳鸯,大副鄙夷的吐了一口,心里骂道:“瓦罐离不了井上破,你们今天又撞到老子手上了!”
桂货和边翠发现有人也在后甲板玩,两人转身走了。大副也漫不经心的离去……
桂货两人人离开后甲板回到小客轮船舱内。舱内人很多,桂货挽着边翠在舱内过道上走着,大副悄悄的在后面注视着。
俩人来到一个房间,推门进去,又随手关上门。大副悄悄走过去,看了看房间号。淡蓝色的舱门上用黄漆写着:“07”两个字。
大副看了一眼,迅速离开。
大副没有走出几步,七号舱的房门又轻轻拉开了,桂货探出头来,望了一下大副远去的背影,满脸疑惑。桂货本来就是一个多疑的人,在土匪山寨这几年更是历练得狡猾奸诈;加上这一段被人追踪像个惊弓之鸟一样,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在后甲板上碰见大副他并没有在意,在船舱过道上再次碰见此人,不由得起了疑心。
桂货出了七号舱随手关上门,犹豫了一下,尾随大副而去。边翠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从房中出来,莫名其妙的看着桂货鬼鬼祟祟的离去。
再精明的人匆忙中都会有疏忽,大副怎么也没想到桂货会反过来跟踪他。他匆匆忙忙来到船长室,关上门向船长悄声报告了这个情况。
船长怀疑的问:“你认准了,是他们吗?”
大副:“认准了,是那两个狗男女,还在那吊膀子呢!”
船长:“他们没发现是咱们的船吗?”
大副:“没有,这条船是后来添的,他做梦也想不到是咱的船。”
船长:“他们没认出你来?”
大副:“我这副打扮,他们能认出来吗?”
船长笑了:“他们在哪个船舱?”
大副:“七号舱,我看着他们进去的。”
桂货毕竟晚了几步,他跟到船长室门口,见房门紧闭,门上钉着船长室的小铁牌,旁边写着旅客止步的警示牌。
桂货不敢造次,在船长室门口犹豫了一会,见四下无人蹑手蹑脚的靠近房门。桂货把耳朵贴在门边,悄悄的听着里面的声音。尽管房门关着,桂货还是听见了里面船长的话:“桂货很狡猾,先不要惊动他们。既然在船上,他是跑不出去的。”桂货听到这里,不由得大吃一惊,又听见大副说:“我知道,没有惊动他。等一下我叫人检票,看看他是到哪里下船。”
桂货不敢再耽搁时间,悄悄的离去。
船长室内,两个人仍在议论着。船长也是桂家的老人,知道些桂货和边翠的底细的,这时候听说他们在船上,不免有些奇怪:“他们不是跟谷增三当土匪了吗?怎么又下山了呢?不会是来打船上的主意吧?”
大副:“这倒不大像,土匪要抢的话也是抢货轮;客轮上人多影响太大,土匪一般不会抢。除非他们知道这趟船上有巨商大贾。”
船长笑了:“真人不露像,你这么知道船上没有巨商大贾?”
大副:“要真是在船上做事,也不会只有他两个,肯定还有别的人。我看他们在后甲板玩,起码最近几站没有下船的意思。也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和他们联系。”
船长:“等一下借检票的机会好好查一查,看还有没有同伙。夜猫子入宅总不是什么好事,千万不要大意。”
大副:“好,检票以后就有数了。不管怎么样,也得把他们抓起来交给桂五爷,看桂五爷如何处置他们。”
船长:“船上人多,不能莽撞,得想个妥当的办法。”
大副:“好,我来想办法吧。”两人正说着,小客轮鸣了一声笛,一个小码头到了。
客轮靠近小码头,渐渐停稳。几个背竹篓的乡下人慌着下船,挤挤抗抗的往前拥挤。桂货换了件外衣,用一块白布包着头,夹杂在背竹篓的人群中,往前拥挤着;边翠也换了外罩,包着头巾,跟在人群中,帮一个乡下人抱着一只大木桶,乡下人感激的跟着她往前挤。人流磨肩擦蹱、挤挤扛扛的顺着跳板上了岸。小客轮鸣了一下笛,又开动了。
七号舱内,检票员一个一个的检票,询问着每一个人的下船地点。两个空铺上,放着外衣和一些随身用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检票员问同舱的人:“这两位旅客呢?”
同舱的人答道:“到别的舱找熟人说话去了,说是去打牌。”
检票员:“他们到哪下?”
同舱人:“他们早着呢,说是到终点站。”
检票员掂了掂两件崭新的衣服,没有再问什么,又到另一个船舱检查去了。
几个检票员很快查完了所有的船舱,没有发现桂货和边翠的影子,也没有发现其他值得怀疑的人,只得如实向大副报告。大副这一下吃惊不小,立即带着检票的船员到船长那里报告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