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云冬不以为然地:“一块出来,还说这些干什么?时候不早了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菲菲坐在床上,撒娇的说:“我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不敢单独住了,今晚也住这屋了。”
兰云冬正色地:“别闹了,快回去睡吧。”
菲菲:“我真的害怕了……”
兰云冬递给菲菲一只手枪:“放心,他们不会再来了。”
菲菲:“那屋窗户都打破了,灯也摔碎了,怎么睡……”
兰云冬无奈地站起来:“好,你睡这屋吧,我到西厢房去睡。”
菲菲不满的看着兰云冬,一脸哀怨:“看你像个绅士,却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兰云冬没有再理菲菲,出门往西厢房去了。菲菲等兰云冬走进西厢房,看看没有动静,也悄悄出门。
菲菲出了旅馆,一路小跑来到一条小背街的客栈,在一间门上敲了两下。片刻功夫,田野开门窜了出来。
菲菲恼怒的训斥着田野:“你们都是死人吗?那边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们都不知道,要你们有什么用?”
田野:“我们不敢露面,怕被那兰云冬认出来……”
菲菲:“你还是教官呢!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就不会化一下妆!要不是那兰云冬机敏,我俩早就被绑架走了,明天你到哪里去找我!”
田野:“这是伙什么人呢?”
菲菲:“他们自称是保安团,我看不像。”
田野:“会不会是游击队?”
菲菲:“要是游击队,兰云冬能打他们吗?”
田野:“兴许他们不认识呢。”
菲菲沉思的说:“你是说,兰云冬为了救我,不管谁都敢打……”
田野:“也许是土匪,也许是打了乱仗。莫非这伙人跟抢劫军车有关?怀疑你是来侦察的?”
菲菲突然明白了:“哦!有道理,可能是我向跑堂的打听时,他们听到了。莫非这伙是谷增三的人……”菲菲突然想起来她在省保安处赵昆山那里看到的情况:
省保安处赵昆三办公室,菲菲正在和赵昆三说话,教导团团长郭麻子慌慌忙忙的跑进来,赵昆三忙问:“什么事?那么急?”
郭麻子看了一眼菲菲,似有难色。赵昆三:“说吧,我干女儿,没事!”
郭麻子:“在我们训练场十公里处,一辆军车被抢。我们得到消息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军用物资全部被抢走,军车也被烧毁。”
赵昆三大惊:“什么人干的?哪的军车?”
郭麻子:“我们查看了现场,士兵衣服上的符号是新十一师的;那些穿便服的人无法辨认。后来,我们发现一个尸体脖子上挂着一个避邪的桃木符,上面刻着哥老会的印记……”
赵昆三沉思着:“哥老会……哥老会……”
菲菲也极力的思索着,赵昆三突然想起来了,说:“前一个时期,婺源县那边警力不足,为了对付红军和游击队,他们收编了一股土匪改成保安团。听说那土匪头目原来就是哥老会的谷增三,会不会是他们?”
郭麻子:“肯定是的,一般的哥老会没有那么好的武器,干不了这事。”
赵昆三:“奇怪啊,桂师长怎么不吭声呢?莫非……”
菲菲插话:“最近花菇在暗中调查一件事,神神秘秘的,会不会是这事?”
赵昆三在屋里踱步:“桂师长……,花菇……,谷增三……,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菲菲笑了:“花菇和桂师长那是老相好了……”
赵昆三对菲菲说:“你要秘密的调查一下这件事,丢失军用物质,不能掩盖的。”
菲菲担心地:“桂师长那里……”
赵昆三狡黠地:“你是我的干女儿,干爹教你干这事,是咱爷俩的私事,和外人没关系的。”
菲菲为难地:“干爹……”
赵昆三:“放心,干爹自有分寸!”
菲菲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失声说道:“肯定是谷增三,我可以证实了!”
田野吃惊地望着菲菲,跟着点头。菲菲:“你们今夜给我盯紧那家客栈,他们要是再来,咱们里外夹击,决不放过他们!”
田野担心地:“他们还会再来吗?”
菲菲:“不一定,他们以为只有我们两个,说不定还会来。”
田野:“你放心吧,他们只要再来,你看我的!”
菲菲放心的走去。一路上心里暗暗说道:“花菇姐姐,我对不住你了,也对不住你的桂师长了!本来我看在姐妹情份上可以帮你一把的,谁叫那个谷增三害我,怨不得我了……”
婺湖镇虽然是一个不大的湖滨小镇,却到处可以看到一派渔乡风光。这里并不像菲菲想象的那样蛮荒,除了交通不太方便以外,和其它江南的村镇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大街两边随处可见水产品,很多家门口挂着成串的干鱼,有点像北方农家门口挂着的玉米棒子。兰云冬和菲菲在大街上走着,菲菲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这渔乡风光。兰云冬偶然一回头,发现远处几个人正在向他们张望,他似乎觉得其中一个人有些眼熟,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那几个人好像也觉察到了兰云冬在注意他们,便匆匆走进一家小客栈。
兰云冬跟在菲菲后面走着,边走边思索。其实昨天夜里兰云冬并没有睡好,尽管他判断那一伙人不会再来了,但仍然不敢麻痹。他不明白的是,那一伙人既然自称是保安团,为什么要打菲菲的主意呢?这伙人虽然一身匪气,但绝不是一般打家劫舍的小土匪。从缴获的那两只烤兰没退的手枪就可以说明这一点。菲菲夜晚出去兰云冬是知道的,他隐隐约约的感到菲菲可能暗中带的还有人。不然的话,刚刚出了事她是不敢一个人再出去的。兰云冬没有跟踪菲菲,这时候她会特别敏感,万一被她发现反而不好。他心里清楚,这时候对付菲菲的最好办法就是装憨、装傻、不开窍。对付一个精明人,有时候迟钝比敏感更有效。她会带什么人呢?兰云冬突然想起来了:在圣母庙前,他和韩之光见面的时候见过那个人。那人一定是先锋社的,看来她还还真的对我留了一手。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兰云冬心里踏实多了。
两人在街上走了一段,看见远处一个门楼边挂着婺湖镇镇公所的牌子。菲菲看到前面镇公所的招牌,略一思索,对兰云冬说:“这里是镇公所,我们进去看看。”
兰云冬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咱们趟生意路子,要到市场上看行情,找一些商家聊聊,到镇公所干什么?”
菲菲解释地:“我是记者,也想顺便采访些地方的风土民情、轶闻趣事。咱们在这人地两生两眼一摸黑,总得了解一下情况吧,免得再碰上土匪。”
兰云冬已明白她的意思,故意说:“你现在是我的老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菲菲对兰云冬的这个说法很满意,带着他向镇公所走去。
婺湖镇南口有一个不大的码头,很多来往的船只从都这里靠岸。码头虽小,却连接着茫茫婺湖和外界的联系,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要塞吧。此时,一条渔舟慢慢的从湖里驶来,向码头靠近。
茅亮划着船,韩子光坐在船上心事重重。韩之光上次出去没有找到特委,又带回来兰云冬和女特务不请不浑的消息,使得梁东山极度恼火。恼火归恼火,给外面联系不上确实是个大问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就像聋子一样,叫人心里焦急。独立团曾经缴获过一个发报机,上级也给他们派过一个报务员。可惜的是电子管损坏了,这种极为稀缺的东西一般地方是买不来的,只好看着它毫无办法。这次梁东山下了决心,给韩之光下了死命令:让他想办法到省城去买,实在不行到上海去买。韩子光知道梁东山心里不痛快,也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任务。但是,如果完不成这次任务,他自己也觉得没法回来交待。凝神的望着远方,小渔舟靠岸了也全然不觉。
茅亮收住浆,轻声说道:“韩营长,到镇上以后有赶脚的,你可以雇条毛驴,到县城以后就好办了,哪里有客船。”
韩子光:“我知道了,雇什么毛驴,我自己走就行了。”
茅亮:“还是雇个赶脚的好,你路不熟,这一带不好走。再说,你这身打扮像个掌柜的,不能自己走。”
韩子光想了想说:“雇就雇吧,反正雇一头毛驴也花不了多少钱。”
渔船靠上码头,茅亮栓好船,陪着韩子光来到码头上。
婺湖镇公所内,一个老文书模样的老头接待菲菲和兰云冬。老文书:“这婺湖地面大着哪,方圆几百里,周围少说也有百把几十个村庄,不知道你要到哪去啊?”
菲菲:“这一带安全吗?”
老文书:“这婺湖镇上安全着哪,别的地方远,就不知道了……好像也没听说有什么事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