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云冬惊愕地：“从小在一块儿念过几天书，你怎么知道的？”
白灵芝终于忍不住了，她狡黠地一笑：“你好大的面子啊特派员同志，朱无畏替你保媒了。”
兰云冬生气地：“这是哪里的话！”
程一功也忍不住笑了：“这是真的，阿冬。你奇怪吗？这可能就是敌人‘响尾蛇’计划的一个重要内容。我们估计着，敌人有两个目的；一是既利用你，又拖住你，好加速‘响尾蛇’计划的进行。二是还抱有幻想，即便‘响尾蛇’计划不顺利，也要想法把你拉过去，再进行下一步行动。可是他想归他想，敌人也未免太小看我们共产党人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杨家父女对你倒是一片真心实意，这是用不着怀疑的，是完全可以信赖的。”
兰云冬恨恨地骂道：“敌人真卑鄙！”
程一功严肃地：“好了，不谈这些了。你回去以后，还要和当初一样，当好伙计。不能露出一点痕迹，也不能有任何异样的表示。有什么情况，灵芝同志会随时和你联系的。为了方便，你们可以再约定一个暗号。”
兰云冬和白灵芝悄悄商量了一下，约定了新的接头的暗号。看看该交待的事情都交待完了，程一功说：“阿冬，你该回去了，时间太久，阿三找不到你会着急。”
兰云冬握住程一功的手，久久不放。白灵芝奋力划桨，小船划向岸边……
兰云县城内有一个古老的深宅大院，大院的门楼上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兰云书院”。这兰云书院本来叫鸿门书院，据说当年程颢曾经在此地讲过学。因为它是这一带最早的书院，又在兰云县内，后来人们都习惯的把它叫做兰云书院。眼下的兰云书院早已没有人在讲学，基本上在那里闲置着。书院分三截院子，后一截院子的墙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先锋社”三个蓝色大字。
院子里，十几个人排成一排站在那里，花菇和一个教官田野站在前面，花菇正在给这些先锋社的队员们训话。
花菇：“……你们每个人除了跟踪、侦察、搏斗以外，还必须熟练掌握各种武器，还要有一到两门绝技……，下面我给你们演示一下行进中快速化妆。”
花菇在院里沿着厢房的走廊慢慢往前走，后面一个队员模拟跟踪。花菇在院子里转了大半圈，跟踪人紧紧盯着，一步不离，花菇没有任何机会化妆，也脱身不得。
队员们都盯着花菇，看她如何摆脱跟踪，如何化妆。花菇甩不掉尾巴，急中生智，一头钻进女厕。跟踪人愣怔了一下，没敢进去，在女厕外面盯着。
片刻功夫，一个老尼姑从里面走了出来，跟踪人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相信，稍稍犹豫了一下，老尼姑已经走远，进了一间厢房。
跟踪人冲进女厕，里面空无一人；一回头，老尼姑又变成了花菇，从厢房里走了出来。众人鼓掌，啧啧称奇……
花菇又开始给这些队员们批讲：“刚才这位小兄弟跟踪有毛病，跟的太近，这样容易被发觉，也容易被对方出手伤害；跟踪要以对方不发现为前提，如果被对方发现了，就失去了跟踪的意义。同时，遇到强手对方还会反跟踪；这样，轻者达不到目的、失去目标；重者还会被对方消灭。所以大家一定要好好练习，半点不能马虎的。下面，请田野教官教你们如何空手夺取武器。”
田野虽然被称作教官，实际上是菲菲从社会上请来的一个卖艺的。但这人确实有点功夫，据说是哪个地方的俗家弟子。不久前田野在省城地摊卖艺，耍九节鞭时铁环脱落飞出误伤一个警察，被带进局子里。菲菲当时正好在场，跟到局子里亮出身份把田野要了出来。菲菲看这人忠厚老实又有武功，就把他弄到了先锋社做教官。
田野也想趁机表现一下，站出来说：“空手夺取武器，是指在被枪逼着的情况下，从对方手中夺取枪支。要领是：一是要眼明手快，二是要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一个人拿着手枪指着田野，田野半举着双手，两人对持着……
田野故意朝对方背后挤眉弄眼，想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对方不上当，目不斜视，一直用枪指着田野……
恰巧一只蜜蜂在对方眼前飞过，田野突然大喊一声：“马蜂！”
对方浑身一抖，眼一走神，下意识的瞟了一下那只蜜蜂；与此同时，田野就地一滚，滚到对方脚下，就势往上一窜，把对方的枪抓到了手里。
众人又是一阵喝彩……
正在众人情绪高涨的时候，桂五行的一个马弁跑了进来，朝花菇悄声耳语。花菇迟疑了一下，让田野继续跟队员们操练，转身跟马弁去了。
一所古老的四合院，堂屋的门开着，桂五行站在堂屋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这是桂五行在兰云县城的一个老院，自从当了师长以后很少回来住过，一直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照管着。
外面传来脚步声，大门被推开。马弁把花菇让进门来又转身离去，把大门关上。花菇慢慢的向堂屋门口走去，叫了声：“五行，你怎么会在这里……”
桂五行快步迎出：“听说你在兰云，我能不来吗？”
桂五行拉住花菇进到屋内，坐在一张连椅上。花菇扑在桂五行怀里：“不是说好了吗，我过两天到你那去的……”
桂五行亲呢的紧紧的依偎着花菇：“我等不及啊……”
花菇：“你现在是师长了，手握重兵，不比从前了。我已是昨日黄花，不值得你想念……”
桂五行叹了口气，说：“一个杂牌师的师长，处处低人一等，要什么没什么，还不如当年在江上玩船呢……”
花菇：“还提你当年当船王的事啊？命都差一点玩进去，还说呢！”
桂五行感叹地：“是啊，后人评价韩信是‘成败一萧何，生死两夫人’。每当我想起这些，就有切肤之痛啊！”
花菇：“因为我的出现，改变了你的人生道路，真不知是福是祸……”
桂五行：“也不能这样说，没有你的出现，这社会上多了一个船王，少了一个师长……”
花菇也感叹地：“打那以后我也把这人情看透了，什么都是假的……”
桂五行：“是啊，人情如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哪！”
花菇：“五丑现在还跟着你吗？”
桂五行：“跟着呢，在一团当团长，我也就指望他了……”
花菇：“要说这五丑还靠得住，当年要是没有他，我也无能为力……”
桂五行紧紧抓住花菇的手：“话不能这样说，你这只手也能回转乾坤啊……”
花菇：“也许，我俩该有这段孽缘……”
俩人都沉醉在往事的回忆之中：
江边，一个热闹的码头。码头前有一个显眼的横门，横门上悬着四块园牌，园牌上写着“桂家码头”四个大字。码头上停着一大片船只，大驳船正在紧张的装卸货物，人来人往，一片繁忙景象。
桂五行头戴礼帽，身穿西服，站在码头上观望着，满脸得意。护船队长五丑腰里别着手枪，跟在桂五行后面，也是春风得意的样子。
码头大总管桂货从一只驳船上下来，走到桂五行身边，讨好地说：“五哥，咱已经有大大小小二百来条船了，海运那边的生意，完全可以和他们争一争了！”
桂五行笑笑：“好啊，你先到那边看看，找一片地方，不管大小，一定要有自己的码头。”
桂货：“小狐狸人很精明，这次跟船去了，我叫他先去探探情况，一两天就回来。”
桂五行随口应了一声：“好。”
一艘乌篷船上，走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前头那个男的一身短打，头戴礼帽，脸上戴着墨镜，仔细看去，这就是当初抓过莫之光的哥老会舵把子谷增三；后面那个女的，年轻漂亮，一身洋学生打扮，细细看去，这就是当年的花菇。桂五行看到花菇，两眼一亮，脱口而出：“洋学生！”
花菇抬头看着桂五行，见他一表人才，不由得妩媚的笑笑。桂五行看到花菇冲他笑，神魂颠倒，有点失态……
谷增三看到桂五行的神态有点愤怒了，他慢慢的朝桂五行走去，欲上前发作。五丑看到谷增三的神色，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抱肩，不屑一顾的盯着谷增三。谷增三盯着五丑腰间的手枪，终于没有敢吭声，恨恨而去……
桂五行失神的看着花菇离去，一直目送到消失。桂货把一切都看到了眼里，打趣的说：“五哥，刚纳了边翠嫂子，莫非还要纳三房？”
桂五行失神地：“什么二房三房的？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
五丑：“五哥想吃仙桃还不容易？回头打听一下它是哪棵树上的，把它给您折来不就行了嘛！”
桂五行惊喜的看着五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