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上前打开木箱,木箱里凌乱的放着几件破衣服,显然刚刚被人扒过。阿六突然明白了什么:“人跑了!”
乡丁上前一看:“啊?像是扒过衣裳,人肯定跑了!”
阿六:“走,把她所有的亲戚都查一遍!我就不信她能跑到哪里去。”
二人出门来到院里,菊香看到他们一无所获,脸上露出几分庆幸的表情。阿六走过来两眼盯着菊香:“你他妈别得意,一天抓不到菊月,我们就不会放你!”
菊香:“她男人都死了,你们连一个寡妇都不放过,也太狠了……”
阿六:“狠?对你们这些匪属就是要狠,看你们还敢不敢当游击队!”
一乡丁:“快说出来你姐藏哪地方了吧,找到她,就放了你。”
菊香:“我怎么会知道她去哪地方了?”
阿六:“你别不识抬举,你们替他藏钱,就是窝藏罪,要杀头的。”
菊香:“钱?你们不是都拿走了吗……”
阿六:“拿走就没事了?你还通匪!那天找你的那个女人就是游击队。”
菊香:“我又不认识她,怎么知道她是谁?你不是跟着她走了吗?怎么不抓住她?是不是游击队你一问不就知道了?”
阿六生气地:“你他妈少废话,快带我们到你娘家去找。我要把你们所有的亲戚都找遍,看她能藏到哪里去!”
菊香被阿六推到门外,几个人押着菊香走去……
省城一条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满街上商号林立,到处都是吃的、穿的、戴的、玩的,要什么有什么。几个喝得烂醉的大兵,在街上跌跌撞撞,寻衅闹事。
山前岭在饭店外的马路上走着,终于找到了这个兰江宾馆。
这是一个不太显眼的客栈。尽管它冠以宾馆这堂皇的名字,可它的面积实在不算太大,一座半中半西式的两层小拐角楼,加上两排平房,就是这个宾馆的全部房舍了。门面虽说也做了一些精心的修饰,但夹杂在这个拥挤的地方,就显得极不显眼了。
山前岭走进宾馆大门来到厅堂总台,向柜台里面的大堂经理查询。大堂经理翻开登记簿查看了一下,问道:“您是杨掌柜吧?”
山前岭点了点头:“是的。”
大堂经理客气地:“南老板吩咐,他在楼上等您呢。快请吧。”大堂经理指指楼梯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山前岭道声谢,向楼梯走去。
山前岭上楼以后顺着走廊走来,他一眼就看见走廊那边有一个人正注视着他。仔细一看,认出是南盼唐的警卫小钢蛋。小钢蛋显然是在外面等待,他也认出了山前岭,客气的上前打招呼:“山老板您来了,我们家掌柜正等您呢。”
山前岭:“快带我去见你们家掌柜。”
小钢蛋带山前岭来到312号房间门口停下,轻轻敲门。门开了,南盼唐探出头来,见是山前岭,兴奋得闪身出来。南盼唐惊喜地:“山老板,久违了!”
山前岭急拱手:“啊!南经理,久违,久违!”
南盼唐伸手:“请进!”
山前岭进客房,南盼唐关上门,张开双臂:“前岭同志!”
山前岭和他紧紧拥抱:“南部长!”
两人亲热了一会,山前岭问道:“家里人都好吧?”
南盼唐:“好,一切都好。”
屋里坐着一个中年人,南盼唐忙给山前岭介绍:“这是程一功同志,负责兰云地下特委工作,先认识一下。”
程一功连忙站起来和山前岭握手:“山老板,南部长多次和我说过你,真高兴和你见面,真敬仰你。”
山前岭:“南部长上次也和我提到过你们,我也真想见你们啊!”
南盼唐笑了:“上面不正式研究,上级不批准,你们是见不了面的。你们工作性质不同啊!”
程一功:“我们可是等得好苦啊!”
山前岭笑了:“南部长不准我和任何人联系,咱们是咫尺天涯啊!”
程一功:“形势恶化,内部出现叛徒,敌我不分,我们理解地下工作的纪律。”
程一功给大家泡茶;南盼唐掏出香烟让客。
山前岭:“来吧,抽这个,今天我请客。”他把从口袋里拿出来大炮台香烟让客。
南盼唐赞叹地:“啊,好,我这可比不了你啦!我这个华南公司经理是徒有虚名,你这个景薰第的大老板是名符其实的真家伙啊。”
山前岭:“你需要经费,我可以支援哪,我在省城有分号,你可以过来取嘛!”
南盼唐:“你拿我开心,你那供应站是属于总部的,我敢用那里的钱啊?”
山前岭:“以后我可以用别的方法支援你一些,都是为了革命事业嘛!”
南盼唐:“程一功同志,你可是听见了,他以后可不能反悔的啊!”三人大笑起来。
南盼唐抽了几口烟,说:“老杨,兰云地区的物资采购供应站,前一段干得很出色,给咱们部队解决了不少困难。总部对你们的工作非常满意,你这个站长干得不错;难怪敌人的特务机关都称你这个站长‘刁钻古怪、踪迹不定’。你还真有几下子哩!”
山前岭内疚地:“工作可说不上好啊,东西有的采购不及时,耽误了事情;有的东西是部队大量需要的,却又采购得不够量。有一次,好不容易弄来的物资,还没来得及转运,就给敌人查封了,真是叫人痛心啊!”
南盼唐理解地:“在敌人眼皮底下干这种事情,难免会出意外的。”
程一功:“老杨能在那种情况下采取果断措施,没暴露采购点,就非常难得了。”
南盼唐:“目前形势变化,主力红军北上以后,咱们这个采购供应站任务就小得多了。你要拿出一部分精力,转向兰云特委的工作,上面已经决定了。我这次要你们来,主要就是和你们谈这个事情的。”
山前岭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啊!”了一声。
南盼唐继续往下讲:“目前,咱们整个江南地区的斗争都处于低潮。前一段,整个苍括山区的组织都受了很大的损失。兰云县的形势就更严重了,县委书记黄同下落不明,估计有可能牺牲了。新的县委至今还没有组建起来。总之,局面是非常严重的。”
山前岭听了南盼唐的介绍,心中也一阵沉痛。
南盼唐继续说:“前一阵,上面曾经改组了苍括特委。可是,因派去的同志缺乏地下斗争经验,不够得力,工作进展不大,局面仍然没有打开。”
南盼唐微微抬起头来,望着山前岭,说:“鉴于这种情况,上级决定,打算派你和程一功同志负责苍括特委的工作,你看怎么样?”
山前岭神色严峻地看着南盼唐,使劲地抽了一口烟,说:“你上次征求过我的意见之后,我就考虑了,我担心挑不起这副担子。说实在的,在目前这种严重的局面下,任何一点差错和疏忽,都会给整个斗争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我觉得自己能力太小了。不过,既然组织上已经决定了,我只有硬着腰板去挑了。”
南盼唐松了一口气,程一功也满心喜悦。
南盼唐抽了一口烟满意地说:“上面也是再三考虑才决定的。考虑到你在白区工作时间比较长,积累了丰富的地下工作经验;又在部队干过,有一定的军事斗争经验,是个比较合适的人选。虽然以后会碰到不少困难,但相信你一定会打开这一带局面的。”
客房外传来咳嗽声,两人转面谈起生意经来。山前岭:“南经理,你这个价码可不行啊!”
南盼唐:“山老板,咱们常来常往的,你可得帮帮忙啊!”
门开,茶房提着一壶开水,又端着一盘花生和瓜子走了进来。
飞云江江水如画,波光潋滟。江边几条小渔船在撒网,四周显得安祥、宁静。
乌篷鼓足了风力,在江中行驶。船头冲开水面,激起阵阵浪花。一根橹在水中使劲的摇动着,亚南一边摇橹,一边时不时的瞟一眼船舱,注视着舱内几个人的动静。
毕三坐在后边把舵,引颈向远处岸边眺望。岸边,一群山羊在安静得啃着野草,几个牧童骑在牛背上,悠闲的扯着嗓子吼叫。牧歌阵阵,隐隐约约的传到船上。毕三和亚南对视了一下目光,两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急。
乌篷船穿越宽阔的江面渔场,鼓帆前驶……
岸上,一片金黄的油菜地,清风吹来,金浪翻滚。兰云冬带着贾来、许立、李牛、李老山等几个队员,在油菜地的小径上穿梭着。兰云冬回身问道:“现在船走到了哪里?”
李牛:“咱们抄的是近路,船还远着呢!”
兰云冬:“这里离望洋滩还有多远?”
李牛:“最多也不到二十里,船到哪里,肯定要烧饭吃。”
兰云冬:“你是本地人,那里的情况你熟悉吗?”
李牛:“太熟悉了,李老山也知道的;我还带贾来队长去看过的。”
贾来:“我去看过,那地方水急浪险,周围荒无人烟,选那里动手确实是个好地方。万一有什么问题,周围地形也好脱身。”
许立:“特派员您真细心,都已经问过好几遍了,还不放心。”
兰云冬:“我们第一次行动,一定要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李老山:“放心吧,我舅舅家就在那一带,小时候经常去那里玩,旮旮旯旯没有不知道的。那地方像捉迷藏一样,进去谁也不好找。”
兰云冬:“咱们枪少,不得不分外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