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客厅,唱堂会的不知所措,愣在那里。杏叶儿赶忙招呼她们喝水、吃点心,暂时休息……
客厅门外听堂会的人见朱无畏扶着老头出来,赶忙让开。两只木箱并排摆在那里,分外显眼。朱无畏走到木箱跟前说了声:“打开!”曲术赶忙打开木箱,里面的枪支露了出来。
曲术站在一旁:“老太爷,您要的枪预备好了。”
老头高兴地弯下腰,去摸那些枪支。亚南躲在人后,紧张地注视着。
曲术问朱无畏:“怎么送去呢?路上怕不太安全的。”
亚南听曲术如此问心里一惊,在人后面注视着朱无畏,听他如何讲。
朱无畏:“已经安排过了,扣只船走水路。”
曲术:“走水路?”
朱无畏:“嗯,老太爷还要再住两天,船明天先走吧!”
曲术担心地:“水警队近来在江里设了不少卡子,来往盘查得紧,怕有些麻烦呢?”
朱无畏:“你去给水警队联系一下,叫他们给开个通行证。”
老头高兴地:“对,走水路。走水路好。”
亚南听到这里,赶忙兴奋的走开……
朱无畏早就发现了在门外的亚南,他看到亚南兴奋的悄悄离去,狡黠的笑了笑。他再无心事去听堂会,信步来到假山旁边。
曲术跟朱无畏来到假山旁边说:“参谋长,我有点担心。”
朱无畏:“担心什么?说吧。”
曲术:“参谋长。那水警队可是属稽查处的,很不好说话。咱往老家送枪看家护院,虽说是防共产党的,可过卡子恐怕也得打点打点;再说,那一带还有游击队活动。我看,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
朱无畏:“这个事用不着你去。”
曲术:“难道参谋长信不过我吗?”
朱无畏:“谢谢你的忠诚,可是,我只有一个第四行动队队长。正因为信得过你,我才不愿意叫你去送死。”
曲术惊愕地:“啊?”
朱无畏:“这枪是给共产党预备的。”
曲术两眼发直:“您?您不是开玩笑吧?”
朱无畏悄声地:“是在开玩笑。我要跟共产党开一个带血的玩笑。”
曲术终于明白了,他咽下一口吐沫……
亚南从客厅那边过来,想起来还没有见到姐姐杏叶儿,鱼篓里面还有鲜鱼没有送去,就慢慢向伙房走去。这时杏叶儿正好也离开客厅,正伺候着赵细柳向伙房这边走来。杏叶儿看见亚南,老远就喊:“亚南,你怎么来了?”
亚南举起鱼篓:“阿爹叫我来送鱼。”
赵细柳看见亚南的满篓鲜鱼不由得高兴起来,对杏叶儿说:“这孩子真会办事,这才叫有粉擦在脸上,老爷子今儿个保准高兴。”
杏叶儿:“自己船上打的鱼,送几尾给老爷子尝尝鲜。”
赵细柳一时高兴,拿出钱来交给杏叶儿“带他到伙房去,先给他弄点饭吃。你等会再带他到客厅去听听戏吧!”赵细柳说完,撇下杏叶儿和亚南一个人向客厅那边走去。
赵细柳走后,亚南忙问杏叶儿:“姐,哪儿来的客人,这么热闹?”
杏叶儿:“不是客人,是老太爷从老家来了,来找老爷要枪的。”
亚南心里一阵高兴,急切地:“他要枪干啥用呢?”
杏叶儿:“说是老家闹共产党,还吃大户。他们这种人家自然是害怕的。要些枪给那些扛长工、打短活的,叫他们护家守院。”
亚南把鱼篓交给杏叶儿:“爹让我来看看你,没事,我得赶紧回去呢!”
杏叶儿:“那么急干什么?吃了饭走也不迟。”
亚南心急火燎的说:“来不及了!”边说边急急忙忙的跑了。
杏叶儿无奈,只得提起鱼篓向伙房走去。嘴里还嘟哝着:“真是的,这算什么事!”
亚南一口气跑到朱宅大门口,迎头碰上大宝抱着一坛子上好的花雕酒从外面进来。大宝看到亚南要走,奇怪的问道:“该吃饭了,怎么这会走?”
亚南:“府上有客,不打扰了。”
大宝一把拉住亚南,套近乎的说:“你给府上送鱼,哪能不吃饭就走?天下没有收礼不待客的道理!”
亚南:“我回去有事。”
大宝:“哦,我明白了。你姐害怕太太说什么,不敢留你吃饭。走,跟我去,我不怕。咱弟兄俩喝两杯。”
亚南挣脱大宝的手:“我爹叫我赶快回去,我得走。”
大宝嘲笑地:“真是门里猴,没见过世面,还怕人哩!”
亚南顾不上和大宝纠缠,急匆匆的跑了。大宝望着远去的亚南,笑着骂了句:“傻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啊?美的你!不是参谋长安排,哪个龟孙会和你喝酒!
飞云江码头上热闹、拥挤。大江两岸,停着无数的船舶和竹木排筏,头抵尾,帮擦帮,把碧绿的江水盖住了大半边。
曲术带着两个大兵,沿江寻找船只。一大兵不解的问曲术:“这么多船,随便定一个不就行了吗?还找什么。”
曲术不理他,继续寻找着。两个大兵见曲术不吭声,还以为他要找一个熟人来顶这趟军差呢。也许这趟军差有油水,趁机挣两个。俩人不再多问,跟在后面转悠。
曲术望着滚滚大江,感叹地:“一江春水招来了天下的客商,云集了载名载利的船只,也聚集了各路英豪啊!南北交通的大动脉,给飞云镇带来了多少财富,也带来多少动乱和恐惧啊!小小码头,人生舞台啊……”
两个大兵不解的看着曲术。曲术惋惜地看着两个大兵:“兄弟,家里有啥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两个大兵不解,诚惶诚恐地:“不敢。没有,没有。”
曲术凄然不语,继续往前走。
远处,波浪起伏,乌篷船上下晃动着。亚南拎了两包烟丝,走向船边。亚南叫了两声:“阿爹!阿爹!”
舱内无人答应,亚南跳上船去,抽起跳板,钻进舱里。
曲术望着亚南钻进船舱,用手一指,对两个大兵说:“去,就定那条船!”
两个大兵不敢多问,顺从的朝亚南家的船走去。两个大兵过去后曲术也转身往回走了。
亚南走进舱内,将烟丝摆好。回过头来,坐下长长的出了口气。看得出这会的亚南异常兴奋,满脸喜悦。他收拾了一下东西,自言自语的说:“真没想到,队长第一次派我出来,就打听到这么重要的事!得赶快去报告毕队长!这回我可立大功啦!”
亚南正欲起身,忽听舱外有人吆喝:“船上有人吗?”
亚南急忙走出船舱,只见两个大兵站在岸上喊叫:“你小子耳朵聋啊?没听见叫你吗?”
亚南站在船头问道:“是叫我家的船吗?”
一个大兵:“快把跳板放下来,要查船。”
亚南思忖了一下,慢慢地放好跳板。两个大兵一前一后的上了船。
两个大兵上船后,朝亚南上上下下看了又看,直看得亚南有点发毛,不知所措:“老总,你老盯着我看什么?”
一个大兵:“我看你小子哪里长幸运毛了!”
亚南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大兵不再理会亚南,在舱内舱外仔细地检查起来。检查完,两个大兵走到船头上。一个大兵问亚南:“你家船上几个人?”
亚南小心地:“两个。”
大兵:“那个是谁?”
亚南:“我爹。”
大兵:“到哪去了?”
亚南:“上镇上买东西去了,我去叫他回来吧?”
两个大兵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一个大兵说:“你家这条船明天不要做营生了,我们定下了。”
亚南又问:“做啥事啊?”
另一个兵不耐烦了:“军用!问那么多干啥?定上你家的船是好事,船钱不会少给你。明天一早,等着装货就是了。”
亚南:“请问老总们是……”
另一大兵炫耀的说:“知道保安团的朱参谋长吗?”
亚南意识到了什么,慌乱的回答:“知道,知道。”
大兵得意地:“没有吓着你吧?”
亚南连连点头:“我们明天等着就是喽!”
大兵:“耽误了军差,可是要掉脑壳的!明天早上,我还要检查的。”
亚南:“记下了,不会误事的。”
两个兵又叮咛两句,才上码头走了。
亚南眺望两个大兵已走远,兴奋的几乎要起来,心里想到:“真是太巧了!他们肯定是定船运那批枪的。没想到天意如此,偏偏定下我家的船!这又是个新情况,要赶快报告毕队长。”
亚南迅速走入船舱翻出一把匕首插在腰间,又翻出一套衣服换上。亚南收拾完东西还不见父亲回来就顾不上再等了。他把一只木箱锁上,拿起一块糍粑,啃着走出船舱。
亚南下船以后,一路小跑的向岸上去了。
古方镇公所西厢房内,付永安被捆在柱子上,麻五手持鞭子使劲的抽打着。童二登坐在旁边,阿六把一个藤条箱放在桌子上。
上次毛妹和三成把阿六装进口袋里拖进那家空院以后,直到下午孩子们到空院去玩才发现了他。阿六被放出了后无法再找到毛妹和三成,就带人把付永安抓了起来。
此刻童二登看看打的差不多了,就挥了挥手。麻五停下鞭子站在一旁。童二登开始审问付永安:“说,你什么时候参加的游击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