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云冬被山小艳看的有点发窘,尽管他也觉得山小艳的容貌有点似曾相识的样子,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来不及细想了。
山前岭继续介绍:“这是我的女儿小艳,在城里上学。”
兰云冬赶忙点头:“幸会。”
山前岭介绍过之后问山小艳:“你怎么回来了?学校放假啦?”
山小艳:“说来气人,特务们无故抓老师,学校管不了,学生们就上街游行,他们又抓学生,学校没办法就停课了。”
山小艳不敢说出她被特务们抓走的情况,更不敢说出被救的情况,她怕爸爸担心,何况她压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把她救出来的,他们四个学生猜了半天也没有猜出来,还有个学生一口咬定是游击队救的他们。好像他们罢了一次课,就已经是革命队伍的人了。
山前岭听山小艳如此说,也没有十分介意,只是叹了口气说:“真是到处不安宁啊!”
丘引放好行李从后院走出来,见小三子在照顾门面,就支开他说:“阿三,小姐回来了,你得买点菜 ,做点好吃的。这里我来照顾”
“对,对,应该的,应该的。”小三子拿了几个零钱兴冲冲的出去买菜了。店铺内剩下丘引一个人。
丘引张望一下,见四周无人,忙拿起电话机摇电话:“喂……喂……”听筒里,传来范协沙哑的嗓音……
赵黑子夜袭盐库的时候,正巧白蚂蝗在外面的怡春院里喝花酒,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醒过来。他拖着懒散的步伐回到盐库的时候,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白蚂蝗一气之下,怒气冲冲的跑到朱无畏办公室,毫不客气的向朱无畏发难:“朱站长,我抓的那些闹事学生关在盐库里,你的行动队帮我看管,现在一个都不见了,你不会说不知道吧?”
朱无畏一脸惊异:“真有这事?”
白蚂蝗声势逼人的说:“这次学潮很有些背景,行辕督察室的督察员花菇派兄弟来的,你知道花菇的脾气,替兄弟向花菇交代一下吧。”
朱无畏被白蚂蝗弄得下不了台,朝门外喊了声:“来人!”
大宝闻声进来:“参谋长!”
朱无畏:“叫侯精进来!”
不一会功夫,侯精匆匆进来,没等侯精站稳,朱无畏上前就是一个耳光:“玩鹰的叫鹰啄了眼!你那第三行动队都是饭桶,特务队被别人摸了营,我都替你害羞!”
侯精嗫嚅着:“盐库那么个秘密地方,想着没人注意,放的人少了点……没想到给母豹子钻了空子……”
“别什么事都往母豹子身上推!你敢肯定是母豹子干的?”朱无畏有点怀疑。
侯精:“别人没那身手……”
朱无畏来回踱了两步:“这个时候他们还敢进城救人,又这么了解情况,城里一定有内应……救几个学生值得吗?……难道这几个学生真的很关键?……”
白蚂蝗:“我说过,这次学潮很有背景。”
侯精趁机说:“要不要全城搜查?”
朱无畏:“糊涂!母豹子比你还猴精,还会在城里等你抓她吗?这事不宜声张,说明他们城里有窝点,秘密地查找线索。”
侯精:“好,我立刻去。”
侯精离开后,朱无畏向白蚂蝗陪着笑脸:“这完全是意外,我也损失了几个弟兄,和你一样难受,还请老弟在花督察员面前周旋一二。”
白蚂蝗冰冷着脸,一声不吭,怒气不息。朱无畏转身取出两包海洛因递给白蚂蝗:“这是从缅甸进来的上等货,本来准备孝敬老爷子的,这次叫兄弟受损失了,算是大哥我的一点补偿吧。”
事已至此,白蚂蝗也觉得再说无益,收下海洛因,苦笑着摇了摇头,悻悻的离去。
朱家大院实际上是一个兵营,分前后两节大院,前院办公,也驻扎着特务队;后院又分两个院落。后院里有一片幽静的竹林,显得幽静、神秘。竹林包围着的池塘旁边,朱家的丫环杏叶儿正在洗刷东西。范协急匆匆地走来,迎头碰上杏叶儿。这杏叶儿虽说是个丫环,但长得聪明伶俐,处事乖巧,平时颇得朱无畏和赵细柳的青睐。因此上,朱家大院上上下下都对她另眼相看,就连特务队的人要去家里找朱无畏,也往往先问问她。
范协一眼看见杏叶儿在这里洗刷东西,问道:“杏叶儿妹妹,参谋长在家吗?”
杏叶儿:“在,正生气呢。”
范协一惊:“给谁生气?”
杏叶儿:“候队长挨了一顿骂,听说什么豹子进城了。”
范协一惊,加快脚步进去。
范协走进内宅的时候,朱无畏和赵细柳正在说话。范协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喊了一声:“报告!”
朱无畏摆摆手:“在家里不用客气,进来说。”
范协进屋:“我的特务队得到情报,是赵黑子带人在盐库截走了学生。”
朱无畏大惊:“什么?!情报可靠吗?”
范协:“绝对可靠,我的弟兄有人亲眼看见他们那天晚上挑人出去,说是执行秘密任务。恰巧那天晚上盐库出事,这不是他们又是谁?另外,景薰第的丘引也报告说,山老板的女儿山小艳也回来了,这就更证明了是赵黑子他们干的。”
朱无畏:“山小艳回去怎么说的?”
范协:“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不知道是谁把他们放出来的。”
朱无畏疑惑的说:“这怎么可能……”
范协:“我打听清楚了,白蚂蝗抓的学生中有山小艳,她经常在席司令家住。山小艳被抓的事有人向司令报告了……”
朱无畏没等范协说完早已明白了,不由的火冒三丈:“妈的,一定是达一江那个瘟神叫赵黑子干的!他完全可以公开找我要人,犯不着给老子来这一手!老子到师部告他!”
“他还不是为了授勋的事和你斗气,借机给你点颜色看看。不过,这事扯进去个山前岭就麻烦了。” 赵细柳拦住朱无畏,思索了片刻说:“算了吧,山前岭可是你特工站的人,他的女儿怎么会是共产党?真闹起来达一江那瘟神还不咬你乱抓人?你还会把山前岭也得罪了,弄得里外不是人。再说,你那计划还仰仗山前岭呢。”
朱无畏狠狠地:“老子不能吃这哑巴亏,早晚得给他算总帐!”
范协为难的问:“这事……”
赵细柳:“给谁都不要再说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朱无畏恨恨地出了口气:“去吧,按夫人说的办。”
“是。”范协知趣的退出去。
景薫第后院客房内,山前岭请来的一个老中医正在给兰云冬治疗,老中医仔细的给兰云冬把脉,山前岭关切地在一旁看着。
把完脉,老中医又把兰云冬头上的纱布被一层一层地解开,观察了一下说:“好多了,伤口基本长好了,到底是年轻,恢复快。”
山前岭:“还是先生妙手回春。”
兰云冬感激地:“多亏了先生的金枪药,叫先生受累啦!”
老中医又给兰云冬开了一剂药说:“脉象还是有点弱,吃了这剂药好好休息休息,少活动,很快就会好的。”
兰云冬:“唉,记下啦。”
山前岭给老中医付药费和出诊费,老中医坚持不要,俩人推来让去一番,山前岭送老中医出门。
送走了山前岭和老中医,兰云冬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在想:“看来这山老板倒是个正直人,难得一副热心肠……可是,萍水相逢,他为什么对我这样热心,这样的诚恳呢?”
兰云冬走到窗前向外看着,冥思苦想着,百思不得其解:“山老板叫我在他家长住,说等伤养好再走,按说这是一番好意……但我对他必竟不太了解,对这里的环境也生疏。我可不能被困在这儿啊……”
兰云冬一阵心烦意乱,心里一个劲的说:“我得赶快设法寻找组织,要尽快地去找……万一接不上头,也只能暂时待在这儿,把景薰第当做一个暂时的立足地,人生地不熟的,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啊!可是,山老板肯收留我吗?他毕竟是生意人啊……我得好好想一想……”
送走了老中医,山前岭一个人回到书房,拿起一把精致的茶壶向茶杯里倒茶。上等的碧螺春清澈透亮,洋溢着诱人的清香。山前岭拿起茶杯边喝边思忖着,看得出他心事重重,无心品茶。
山前岭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走了几步,又点燃一只香烟,使劲抽了两口,喷出长长的烟雾,心里也在翻江倒海:“这两天接触下来,这位兰云冬还是正派的……他为人机警、干练,不是个阴险奸诈的人……可是,环境恶劣,人心易变,不能不防啊!他为什么会堕山呢?堕山之前他又干了些什么呢……”
山前岭又来回度了两步,自言自语的:“他是朱无畏亲手交给我的啊!朱无畏到底是什么居心呢?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圈套呢?是特意来考察我的?还是利用他找地下组织?不管那一头,都不可不防啊……”
山前岭已经点燃了两只香烟,心里仍然没有理出来个头绪:“……朱无畏阴险狡诈,他是一门心思用在了消灭地下组织上,他早就怀疑兰云有地下采购站,是不是已经怀疑我了呢?我虽然也是戴梅花证章,拿蓝皮派司的人,归行辕管,他不敢轻易对我怎么样。但是,这是个捣鬼不叫鬼叫唤的家伙,叫人放心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