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一出门，就当头撞上一个红裙子的小童。
“小朋友？”姬发定睛一瞧，转怒为笑，笑盈盈的蹲下来，伸手要捏哪吒的脸蛋。
哪吒退了一步，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恭恭敬敬喊了一声。
“姬发公子好。”
小娃娃说话脆生生的，姬发真心的觉得眼前这小孩儿都比他那满脑子都是苏妲己的长兄好，两相对比下来看哪吒眼神越发柔和。
他抬头看了看天，月色深沉，冷风慢悠悠的卷过来，姬发便温声问道：“小朋友呀，你为什么还不回家？你的爹娘呢？”
哪吒慢慢皱起眉头，他想了一会，这才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白日里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娘和他说他们暂时住在武成王府。
“我娘说，我和她住在这里。”哪吒道。
姬发好笑问：“那你爹爹呢？你爹同意了？”
哪吒眨了眨眼：“娘说，他的意见不重要。”
姬发没忍住笑了一声——他早就听说过黄飞虎的大妹妹殷素知行事雷厉风行，今日从哪吒嘴里听见李靖，暗叹还真是如此。
“小朋友，你想不想和哥哥我出去玩啊？”
哪吒歪了歪头：“不想。”
姬发一愣，他向来因为脾气和外貌很讨小孩子喜欢，像哪吒这样对他的算是少的。
“为什么呢？”他挑眉。
“只有坏人才会这样说话。”哪吒道。
姬发被他逗笑：“是是是，小朋友你说的都对，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啊？”
“娘让我来找舅舅。”哪吒说道。
姬发也不打算多和这小娃娃多谈什么，自己打算去看看武成王府内正院中央的奇石。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姬发眉头微皱，正要走过去问问怎么回事，就突然觉得袖子被拽了一下。
他一顿，低头一看，发现哪吒揪住他的袖角，抿着小嘴，垂下金灿灿的眼睛，低声道：“大哥哥，我爹来了。”
“来接你们？”姬发问道。
“嗯。”哪吒应了一声，又道：“他会骂我的。”
“为什么？”姬发好奇道。
“王后娘娘想把我留在她身边，娘不愿意，但是爹他不想要我。”哪吒老老实实回答。
姬发嗤笑一声：“有意思，天下人谁不知道她苏妲己歹毒心肠，李总兵这个做父亲的倒是舍得，把亲生儿子送到她身边。”
“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哪吒开口，然后在姬发有些讶异的目光中又缓缓说道：“爹他本来就不喜欢我，他一直都觉得我是妖怪，也和娘说了想要再生一个孩子。”
姬发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不负责的父亲让他有些幻视，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恼怒道：“小朋友，大哥哥帮帮你好不好？”
哪吒的眼神却很平静：“不要。”
“为什么呢？”姬发有些探究的看了一眼这个小孩，开口问道。
“娘会很难过的。”哪吒答道。
虽然他印象中的父母一直都在吵架，但是每次争吵完后殷夫人都会叹气，吵得厉害的几次更会流泪。
李靖看不见他的时候有时候会和殷夫人说笑，他偶尔偷偷躲在窗后面，能看见母亲眼里浓浓的忧愁散去许多，取而代之的是真切的喜悦。
也许……他要是离开娘的身边，爹娘就会像旁人家的父母一样恩爱了。
姬发轻叹一声，弯腰把哪吒抱起来，凑过去亲了亲小孩子的额头，弯了一双好看凤目，亲昵道：“小朋友，你住在哪儿？我把你送回房睡觉好不好？”
哪吒在姬发怀里扭了扭，开口：“我还没有见到舅舅。”
“哎呀——”姬发不着调的喊了一声，笑道：“交给我不就可以了吗？小朋友，我们好歹也算是见过两面了，第一次你就救了我一命，我帮帮你又怎么了嘛？”
哪吒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话：“坏蛋大人。”
姬发笑了几声，觉得只是这小孩儿实在是可爱的紧，一弯眉笑起来：“那我就真做坏人了，小朋友，大哥哥带你出去，不让你爹找到你。”
哪吒本来想挣扎，但是听见姬发最后一句话就停了动作，把小脸埋在姬发怀里，闷闷道：“好的。”
姬发抱紧了怀里的小娃娃，运起轻功脚尖一点，凭空跃起，带着哪吒从屋檐上走了。
朝歌夜里反倒不像是其他城市那般热闹，这段时日里商王寿辰，天下官员都来朝歌觐见，加上子受行事暴戾恣睢，近些年来还有闹狐妖的传闻。
因此，一到晚上，百姓都纷纷关门闭户，除了打更人和巡城兵外，几乎是见不到人的。
姬发带着哪吒才出武成王府，站在武成王府的后门口，刚落地就察觉到不太对劲，眉头微皱，抱着哪吒微微一侧身，耳边就敏锐的听见一声闷响。
他定睛看去，发现是一只红皮狐狸，这只狐狸扑了个空，噗通一声砸在地上，等到姬发看过去的时候就立刻爬起来，一双眼睛发出绿幽幽的诡异光亮。
对上这只狐狸的眼睛，姬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摸了摸腰侧，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匕首给了怀里的小朋友。
他余光扫了周围一圈，想找什么木头棍子来防身用，可武成王府附近日日有人清扫，哪里能让他找到木头棍子？
这时候怀里的小孩动了动，姬发抱着这小娃娃，沉声道：“别乱动。”
哪吒却开口：“在这里。”
他双手握着那把匕首，刀鞘之上雕刻着巧夺天工的精美鸾凤图纹。
这把匕首是姬昌为了庆祝次子诞生，特地用了西岐宗室内传下来的神铁锻造而成，名为“惊凤”。
姬发本就打算过些时日就从哪吒那里拿回来，此刻看见惊凤匕眼神一亮，抬手就把这匕首拔出来，刀尖指着红皮狐狸。
这红皮狐狸退了一步，喉咙里发出了威胁的低吼，然后后腿一蹬，朝姬发和哪吒扑过去，姬发抬腿一脚踹出去，把这狐狸踢到一边去。
这狐狸已是精怪，也不知是怎么了，被姬发踢了一脚竟掉在地上，瘫软倒在石板地面上止不住的抽搐。
姬发迈开步子冲上去，干净利落的把惊凤插进狐狸的脖子里，然后顺着脉络一路割下去——惊凤削铁如泥，更不说小小狐狸，姬发割了狐狸头下来确认这狐狸死透了，才拔出匕首，在狐狸皮毛上把匕首的血迹擦拭干净，这才插回刀鞘。
哪吒闻见血腥味，想转头去看，姬发面无表情的捂住哪吒的眼睛，语调轻柔。
“小朋友乖，不要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