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润川听了孙跃这话,他下巴微微扬起,嗓音冷淡:“妈。”
“你别喊我妈,每天都是一副人家欠你钱的样子,就不能笑着过日子吗?”
孙跃码好了牌,打出一张东风后,拧着眉,连眼角的那颗泪痣都跟着动了动。
“就是啊,小川,你还有啥不满意的?工作嘛,我给你介绍了,你非要做临时工,婆姨你也娶了,娃都有了,你还图啥呢,就不能笑笑嘛?”
裴之泽杠上了东风,伸手去补一张牌的时候,被孙跃狠狠的拍了一下手臂。
“红中!”
裴之泽补到了一张红中,没好气的扔了出去。
“杠上!”
裴老太太得意洋洋的杠上了红中。
“小川,你爸妈说的都对,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别苦着一张脸了。”
裴润川心一凉,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难道,你们就忘了文静了吗?”
这话一出,他就后悔了。
他看见了奶奶眼里的一闪而过的悲伤,以及父母脸上藏都藏不住的怒火。
“裴润川,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再提那个女子!”
孙跃狠狠的戳了一下裴润川的胳膊。
“小跃,你别生气,当年的事,要怪,就怪那个害了文静的人。”
裴之泽软言相劝道。
“害了我妹妹的,就是那个白主任!”
裴润川猛地把自己前面的牌一推,面容冷淡的说道。
“裴润川,我和你说过了,一切都是害了你妹妹的那个人造的孽,白主任她也是好心,才会给她治疗的!你到底要执拗多久!”
孙跃红着眼朝着裴润川吼道。
“小川,一直以来,你都是懂事听话的,这件事你不知道原委,就不要再提了。”
裴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说道。
“我就不明白了,文静到底是咋死的,为何匆忙就下葬了,你们为啥就是不肯告诉我!”
裴润川沉声道。
“你们要我别记恨那个白主任,可若不是她给我妹妹用错了药,我妹妹她又咋会死!”
裴润川垂下眼,眉眼里满是凶戾。
“那是你妹妹强求人家的!今天我就和你说清楚了吧,你妹妹。”
孙跃说到这里,心一横,就想把真相说出口。
才说到这里,就被裴老太太打断了。
“孙跃,你不能说出口,文静死的时候干干净净的,你别给她招惹污点。”
裴老太太说的很清楚了,孙跃话到了嘴边,又只能咽了下去。
“奶奶,您老不让我妈告诉我?为啥?我不是裴家人吗?”
裴润川抬起头,眼里有了泪花。
“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白主任的确没有错,错的是文静!”
“绵绵如今也嫁到了咱们家,你们都有了娃,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
裴老太太说完,就下了炕,弯腰穿鞋后,走到了裴润川的身边,欲言又止。
“爸,妈,你们就告诉我当年的事,到底还有啥实情?不然,我肯定会找棠家人报仇的!”
裴润川一改往日的脾气,冷冷的说道。
“你敢!”
“你这猴儿崽子,我都和你说过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文静也下葬了,难道你非得闹起来,让别人都知道她是咋死的!你就满意了?”
孙跃压低着嗓音吼道。
“妈,我当时还没有退伍,请不到假,所以根本就赶不回来,等我回来的时候,妹妹已经下葬了!”
“我从别人的口里听到了,是棠家的那位白主任开错了药,妹妹才被治死的,妈,难道,这不是真相吗?”
裴润川攥紧了拳头,脸色铁青,眉眼满是冰霜。
“白主任是开了药,可是。”
孙跃说到这里,顿了顿。
她的肩膀垂了下去,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她并不知道你妹妹怀了孕!”
“你满意了吗?这就是你妹妹的丑事!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别去找棠家人的麻烦,不然我就把你这猴儿崽子给扔出去!”
孙跃一脸不悦的走了。
裴之泽拍了拍裴润川僵硬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咱们裴家的丑事,小川,别恨白主任了,她受了那个委屈之后,就算是被通报批评,甚至提前退休,她都没有说出咱们文静的事来。”
裴老太太也接着说道:“所以我才会撮合你和绵绵的婚事,润川,不是白主任欠了咱们,是咱们欠了人家白主任的恩情啊!”
裴润川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他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说道:“我不相信!”
“小川,事已至此,你妈已经告诉了你真相了,难道你还不信我们说的话吗?”
裴之泽说道。
“记得对绵绵好一些,她是真心对待你的。”
裴之泽说完,就离开了。
裴老太太的眼神在裴润川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裴润川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都是骗我的,骗我的!”
他不信,他的父母一定是骗他的,明明是白主任开错药害死了妹妹,可到头来,竟然是妹妹未婚先孕,又生了病,瞒过了白主任,吃错了药才死的。
这一切肯定是因为自己娶了棠绵绵,她又怀了娃娃,父母为了平息自己的恨意,这才编造出这样的谎言!
一定是!
他一遍遍的催眠着自己,连什么时候出了门,都不知道。
大晚上的,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他突然想起堂兄裴润山,就在医院值班。
他现在心乱如麻,冷风一吹,倒是恢复了几分理智,他到了厨房拿了几瓶白酒,走出了厨房。
他看了一眼已经熄灯的二楼方向,冷笑了一声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的留恋的就往外走去。
他来到了医院,在一楼的值班室,看见了裴润山。
“哥。”
他简单的打了招呼。
“小川,你咋来了?哪里不舒服?”
裴润山关切的问道。
他放下了笔,刚要站起来,没想到却被裴润川摁住了肩膀:“哥,陪我喝几杯吧。”
“我不能喝酒,一喝就醉。”
裴润山摇头拒绝道。
“醉了好。”
裴润川低头嗫嚅道,眸色染上了几分落寞。
“啥?”
裴润山泡了一杯茶,递给了裴润川。
“没啥,就是想找你喝酒,你不喝,我一个人喝。”
裴润川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