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赎罪
铁剑转过身来,盯着食人雕,“你为何要杀害红娘?”
声音不大,却自有威仪。
食人雕忍着剧痛,“她是我的女人,却背叛了我!”
“他在撒谎!”红娘从吊篮里坐起来,“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铁剑的目光像刀一样飞向食人雕,“傻雕,谁派你来的?”
“没有谁派我来。”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食人雕神色惊惶,脚步连连后退,一边后退,一边用未受伤的左手,指着红娘,“没有谁派我来,是我自己要来杀……”
“杀”字刚出口,食人雕一甩衣袖,衣袖里飞出一片针雨。
铁剑暗道不妙,没有揪出鸟王之前,不能让红娘死。
他从吊篮里抱出红娘,就地一滚,躲入草丛中。
铁剑放下红娘,身子平地飞起,像一只猎鹰,扑向食人雕。
食人雕心下骇然,转身发足狂奔。
铁剑突然感到腹部麻痹,身形一滞,从空中坠落。
尽管他反应神速,仍有一枚飞针刺入腹部,像是被一只毒蜂蜇中。
食人雕跑到海边,踩上舢板,踏浪而去。
红娘从草丛中爬起来,脸色苍白,仍然惊魂未定。
铁剑说道:“红娘,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谁?”
“在美人岛,你划破了我的脸,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
“你的样子,与铁星不一样。”
“我整形了,另外,为了忘记那可怕的经历,我改了一个名字,叫铁剑。”
“铁剑,好名字,可你既然要忘掉,却为何要来找我?”红娘妩媚娇笑,“你想我了,是吗?”
四十六岁的红娘,不但容貌像少女,笑声也像少女。
“我没有想你,我想的是红杜鹃。”
红娘的笑声戛然而止,刚有了点血色的俏脸,刹那间又变得苍白。
“你已知道我是鸟巢的人?”
“我不但知道你,还知道秃鹫、白鹭、麻雀、喜鹊……”
红娘瑟瑟发抖,“我已脱离鸟巢了。”
“你能改过自新,值得点赞,但你需要为你过去做的事情赎罪。”
“如何赎罪?”
“配合龙国警方,抓住鸟王,我会赦免你无罪。”
“你是什么人?你有权赦免?”
“我是……海明珠王后的心腹,只要禀报王后,就可赦免你的全部罪行。”
“我愿意配合,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请你将我的女儿带到龙国,回到她父亲身边。”
“她父亲是谁?”
“千秋集团董事局主席,秋天。”
这话让铁剑惊诧万分,龙国首富居然跟纵横四海、臭名昭著的海盗有瓜葛,且已开花结果。
“你女儿在哪儿?”
红娘忐忑的问道:“你同意我的条件了?”
铁剑点头,“我保证将你的女儿安全带回龙国,交给她的父亲。”
红娘胸脯剧烈起伏,苍白的脸上浮起红晕,眼里涌出两行热泪。
霜儿跟着我这个当海盗的娘,吃尽了苦,受尽了难,不能让她再过枪林弹雨的生活了,她应该回到她父亲身边。
红娘将她所知道的鸟巢内幕,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给了铁剑。
(二)秋霜
太阳岛医院。
一个年轻的女郎躺在病床上,面如死灰,气若游丝。
“秋月!”
铁剑一见到她,就叫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她不是秋月,她是我女儿秋霜。”
红娘手里端着一杯牛奶,“秋月,是他的女儿吗?”
“是的。”
“秋月与秋霜长得很像吗?”
“你没见过秋月?”
“我只知道,南宫蔷也为他生了个女儿,但我从没见过,也不知道她的样子。”
“她俩一模一样,就像是双胞胎。”
——同父异母,却如同一对双胞胎,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像是双胞胎?
红娘如被电流击中,手中的牛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红娘蹲在地上,拾起一片片玻璃碎片,碎片划破了她的手指,也浑然不觉。
她的思绪,回到了21年前,她生下秋霜的那个夜晚。
当医生剖开她的腹部,将孩子迎接到这个世界时,她尚处于昏迷之中,但隐约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哭声此起彼伏,似乎不止一个孩子。
秋月与秋霜一模一样!像双胞胎!
难道,难道,秋月也是我的孩子?
铁剑站在病床前,打量着秋霜。
她的五官很精致,和秋月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色泽不一样,秋月的脸白里透红,充满朝气,秋霜的脸苍白,没有血色。
秋月像刚盛开的鲜花,秋霜像凋谢的残花。
“秋霜得了什么病?”
“哦,”红娘回过神,“没检查出来。”
她将碎片丢入垃圾桶,坐在病床前,愁容满面。
“换了七八家医院,做了数十种检查,也没查出是什么病。”
“我会点医术,要不让我来看看?”
“你会医术?”
红娘的眼神里明显充满怀疑。
“在龙国,我被称为神医,凡是治不好的病,只要我铁剑出马,就能人到病除……龙国卫视还专门对我进行过报道。”
既然是吹牛,就把牛皮吹破,否则,红娘不会相信。
吹牛也能让人相信,这是铁剑的十八般技能之一。
(三)神医
“我是神医铁剑,”铁剑向秋霜自我介绍,“我能治好你的病。”
秋霜看着铁剑,眼里没有一丝神采。
真正的神医,都不会自己说自己是神医。
江湖骗子!
“其实,”铁剑凝视着秋霜,“你自己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对吗?”
秋霜心里一惊,他果然有两把刷子。
“你得的是心病。”
他当真是神医!仅凭“望”,就准确的看出了我的病情。
“心病,是世上最难治的病,”铁剑捂着自己的心口,“因为,一个人如果是不想活了,再高明的医生,也是毫无办法的。”
“心病,也是世上最好治疗的病,”铁剑将手从心口移开,摊开双手,“只要敞开心胸,心病自然根除。”
秋霜一言不发,像个哑巴。
“有人伤了你的心,你能告诉我,那人是谁吗?”
秋霜眼里流下泪来。
“这里只有我和你,我不会告诉别人。”
红娘、医生和护士,都在铁剑的要求下,离开了病房。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可以信任我。”
铁剑的眼睛很亮,眼神清澈,像湖水,像汪洋,似乎值得信任。
可是,我连对妈妈都不愿意说的事情,我怎会对他述说!
铁剑伸手握住秋霜的手,秋霜的手渐渐有了一丝温度,或许是铁剑给她传递了温暖,或许是赐予了能量。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铁剑的声音像梵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秋霜情不自禁的开了口,“岂是拈花难解脱,可怜飞絮……太飘零。”
在铁剑的诱导下,她终于打开了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