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马王子
海明珠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你的新娘子,名字很美,人也一定很美吧?”
“我的新娘子,她一定很美,”铁星笑道,“不过,水洛伊莎不是我的新娘子,她是阿尔木古的新娘子。”
海明珠顿时笑逐颜开,“你的新娘子,说不定是个又黑又丑的胖姑娘。”
铁星上下打量着她,“不黑不丑也不胖,反倒美若天仙。”
话音刚落,铁星就很后悔,她是王子的未婚妻,我怎么能开她的玩笑!我这个调侃美女的臭毛病,得改改了。
明知铁星说的是玩笑话,海明珠心里也像喝了蜜一样甜,她撇了撇嘴,“你的新娘子又不是我。”
“我的新娘子当然不是你,”铁星提醒,“因为,你将是王子的新娘子。”
海明珠一愣,这段时间,她满脑子里尽是铁星,完全忘记了王子,也忘记了她是一个快要结婚的女人。
海明珠沉默了,王子龙在天,他真的是我的理想伴侣吗?
一个英俊的白马王子,这是海明珠自少女时代就憧憬着的理想伴侣。
她一度以为秋风就是这个白马王子,但当她看清秋风的嘴脸后,她已彻底否定了这个人。
龙在天是真正的王子,却不是她的白马王子,她虽和龙在天订婚,却连手都没牵过,而且,龙在天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令她厌恶。
真正的白马王子,是铁星。
海明珠想到这里,心湖中仿佛被投入了一粒粒石子,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飞机飞行时,海明珠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在想着心事。
(二)你是新郎
红瓦村是一个彝族村寨,村寨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有高山,有溪流,有层层的梯田,从空中往下看,古朴的村寨犹如一幅绝美的图画,十分美丽。
村口有一所小学,只有三间简陋的教室。
其中一间教室里,阿尔木古正给十多个孩子上课,可他显得心绪不宁。
他拿着教鞭,指着黑板上的一个“拖”字,教着孩子们念道:“拖,特乌喔拖,拖拉机的拉。”
孩子们跟着念着,“拖,特乌喔拖,拖拉机的拉。”
一个孩子举起手,“老师。”
“吉克曲一,你又要上厕所吗?”
“老师,你错了,”吉克曲一纠正道,“应该是拖拉机的拖,不是拖拉机的拉。”
“对不起,是老师错了。”
他拿着教鞭出神,教室里的孩子望着他,不知老师今天怎么了。
这时,教室上空传来飞机的轰鸣声。
“灰机!”吉克曲一叫道,“快去看灰机。”
一帮孩子纷纷跑出教室,一架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着,慢慢降落在学校的操场上。
铁星走下飞机,摸着吉克曲一的头,问道:“小朋友,老师在哪里?”
吉克曲一呆呆的看着铁星,他长得真帅,比龙国BOYS还帅。
——龙国BOYS是一个少年组合,是龙国青少年的偶像。
铁星再次问道:“小朋友,老师在哪里?”
吉克曲一指着站着教室门口的阿尔木古,“老师在那儿。”
铁星走上前,“你是阿尔木古?”
阿尔木古点了点头,“你是……”
“今天为什么不请假?”
阿尔木古一愣,“今天为什么要请假?”
“水洛伊莎大喜的日子,你这个新郎当然应该请假。”
“新郎不是我。”
“谁说新郎不是你?”铁星道,“走,我们去接新娘子。”
铁星架着阿尔木古,径直登上了飞机,飞机立即朝村里飞去。
“你是……天使?”阿尔木古问道。
当水洛伊莎的爹决定将女儿嫁给吉吉瓦尔的时候,阿尔木古想起了他听到的传说——只要求助天使宫,天使就能满足你的愿望。
于是,阿尔木古登录了天使宫的网站,给天使发了一封求助邮件。
“阿尔木古,你的愿望,今天就能实现。”
(三)抢亲
村西头有一个农家小院,这是水洛伊莎的家。
院子的中间用树枝搭起一座青棚,青棚正中摆放着喜神牌位,四周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院子里亲朋满座,两名唢呐手正鼓着腮帮子吹着唢呐,唢呐声中,一男一女登上台,唢呐声戛然而止,那一男一女唱起了彝家的青棚调:
女:你我一身陪伴齐,陪伴整齐做什么?
男:请个先生瞧日子,选择日子要结亲。
女:什么日子要结亲?
男:黄道吉日要结亲。
……
青棚调很长,把整首青棚调唱完,差不多要一个小时。
按照彝族的婚俗,青棚调唱完后,娶亲队伍就该进门了。
水洛伊莎坐在阁楼上,正在流泪哭泣。
按照风俗,新娘子出嫁当天要哭嫁,但水洛伊莎不是在哭嫁,她是真的在哭泣,她想嫁给阿尔木古,但今天将要来迎亲的却是吉吉瓦尔。
“我能不能逃走?”水洛伊莎问陪伴着她的闺蜜。
“伊莎,你不要干这样的傻事,”闺蜜劝道,“你的阿爹阿莫会伤心的。”
“可是,我怎能嫁给吉吉瓦尔?”水洛伊莎泪流满面,“阿尔木古怎么办?”
“吉吉瓦尔有什么不好?有车有房还有钱!”闺蜜道,“阿尔木古啥都没有。”
“但他有一颗善良的心。”
“善良的心能当饭吃吗?”
“我和他一起奋斗,未来一定会很美好的。”
“伊莎,未来的事谁说得清楚点,你要现实点。”
“可是,我还是不想嫁给吉吉瓦尔。”
“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晚了,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到了。”
“阿尔木古不是说天使会帮我们吗?”水洛伊莎道,“天使怎么还不来?”
“世上哪有天使?”闺蜜道,“伊莎,你别傻了,今天就开开心心的当新娘子吧。”
突听院子里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迎亲的队伍到了,一个头戴红头巾,身披红斗篷的男子,走在队伍的前面,正是新郎吉吉瓦尔。
五个彝族姑娘每人端着一盆水,往吉吉瓦尔等人身上泼去。
按照彝家的婚俗,泼了水,姑娘到丈夫家后就不会到很远的地方背水,即使天旱也有吃有喝。
泼水仪式之后,一位女歌师开始唱着娶亲歌:“娶亲的哥哥也,我们的姑娘像苞谷刚要红缨,红缨的苞谷青枝绿叶,你知道种地人花了多少功本?虽不算阿妈的奶水,也该算算阿爸的饭钱,你带多少礼物来?也该亮出来摆在堂屋中间。”
迎亲队伍中的一位男歌师回唱道:“歌师姐姐也,毡帽端水吃,是放羊老倌常办的事,养儿不算饭食钱,是彝家的规矩,姑娘好比苞谷在灌浆,灌浆的苞谷甜生生,我们掰一包,用不着花财礼钱。”
虽然男歌师唱的是“用不着花财礼钱”,但迎亲队伍早已有人一样一样的展示着带来的礼物,衣服、鞋子、包头,以及一捆捆的百元大钞。
礼物展示完毕,七八位身强力壮的小伙儿开始往楼上闯,准备把新娘子抢走。
水洛伊莎的十来位闺蜜,站在阁楼的入口,推搡着小伙儿们,不让他们上楼抢亲。
这是彝家的抢亲风俗,代表姑娘不是送出去的,而是男方当做宝一样抢走的。
突听有人兴奋的大叫道:“抢到了,抢到了。”
大家闻声一看,一位黑脸大汉背着水洛伊莎,正在下楼。
那大汉身高约两米,容貌其丑无比,脸上一道长长的的伤疤,把黑脸分成左右两半。
吉吉瓦尔大叫道:“他不是我们的人。”
雷鬼咧嘴一笑,“我当然不是你们的人。”
“你是谁?”吉吉瓦尔大喝道,“你要干什么?”
黑脸大汉道:“我是鬼,我来抢亲。”
传说,如果新郎冒犯了鬼,婚礼当天会遭遇鬼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