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带着六名护卫追赶着余沈二人。
但是不管一行人怎样加速或者减速。
他们和二人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多时，一行人都累的气喘吁吁。
护卫们瘫坐在地上。
看着前面还在狂奔的二人，六皇子喘着粗气，放慢了脚步。
继续向前慢慢的匀速走着。
护卫们看着继续往前的六皇子。
咬着牙坚持着站起身，跟在他后面。
护卫中渐渐有人完全支撑不住了。
于是停下脚步，靠在墙边，准备休息一下，等会再跟上去。
护卫们稀稀疏疏的一个个倒下。
最后只剩独自坚持着遥遥跟着的六皇子。
六皇子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护卫们的情况，依旧匀速的走在最前面。
很久很久以后，看着一直追赶不到的二人，六皇子回头看去。
一个白胡白发都垂到地面的年迈老人出现在六皇子眼中。
受惊的六皇子正准备攻向老人，突然发觉对方有些眼熟。
看着老人有些熟悉的穿着，六皇子仔细打量。
最后从老人满脸的皱纹之间看到了曾经熟悉的人。
“至茂，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老人竟是六皇子曾经护卫中的一员。
但是他已经从曾经的中年人变成了老人。
“殿下，过去了很久很久了，在下肯定老了啊。殿下您自己不是不也变老了吗。”
名为至茂的老人回复道。
“你说我也变老了是什么意思？”
六皇子问道。
至茂伸出干瘪的右手，指向六皇子垂放两侧的手臂。
六皇子顺着他年迈的手指，慢慢的看向自己的手。
一双同样干瘪的手出现在眼中。
用手摸向自己的脸，六皇子感受到一张沟壑纵横的脸庞。
岁月已经将曾经顺滑的脸庞雕刻成一块粗糙的树皮。
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曾经笔直的眉锋也因眼角肌肉的下垂弯了下来。
看了看至茂无人的身后，六皇子问道。
“其他人呢？”
一道嘶哑的声音传出，喉结艰难的滚动着。
曾经响亮的嗓音也变得虚弱无力了。
至茂慢慢的回头看了看，然后回过头对着六皇子说道。
“好像都已经死了吧，毕竟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
六皇子有些疑惑很久很久到底是多久，于是对着至茂说出自己的疑问。
“啊，殿下，您大点声，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小的耳朵已经不好使了。”
至茂把耳朵转向六皇子，大声的说道。
六皇子对着至茂的耳朵再次说出自己的疑问。
“多久?嗯······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很久很久。”
至茂想了想回复道，然后又开始自言自语道。
“一年？不止。十年？也不止。一百年？嗯······好像也不止。”
至茂只是一个练体的凡人，一般来说肯定活不到一百岁。
于是六皇子将他的自言自语打断。
“至茂，你能活一百多年吗？”
至茂眨了眨浑浊的双眼，似是想起了什么。
“哦，殿下，我想起来了。我好像也已经死了。”
说罢，他往地上的墙角看去。
找到一团白灰，用手指着它说道。
“那个，就是我。”
看着地上的白灰，六皇子觉得至茂肯定是太老了。
现在都已经出现认知错误了。
于是笑了笑，然后对至茂说道。
“你肯定是老糊涂了，走，我带你回家。”
至茂浑浊的双眼逐渐清明，眼神就像中年时的他自己。
已经想起所有事情的至茂对着六皇子笑了笑，露出只剩几颗牙齿的牙龈。
“殿下，至茂走不动了，您先到前面的路口吧，我歇一会，等会就跟过来。”
糊里糊涂的六皇子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于是准备自己先走，大不了在前面路口等他就好了。
转过身，六皇子突然感觉腰间一酸，背忍不住弯了下去。
看到自己手里握着很久很久以前就拿着的木棍。
六皇子将其拄在地上，艰难的向前走了两步。
突然感觉有些不舍的六皇子又缓缓回过身来，对着至茂喊道。
“至茂，跟我走吧。”
至茂扶着墙壁，缓缓坐在那堆白灰上面。
靠坐着墙壁，身体把白灰全部都压住了。
缓了一会，至茂回复道。
“不了，殿下。我累了，一会再走，记得一定要在前面的路口等我。”
点了点头的六皇子又转过身走了两步。
哪里还是不对，于是再次回头喊道。
“至茂，你说的是哪个路口啊？”
“就在前面，您走两步就能看到了。”
“至茂，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
“不了，殿下，我要先休息一会。”
点点头，六皇子再度转身前进着。
走了几步，他再次慢慢转身。
“至茂，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
“不了，殿下。我走的太慢了，您在前面路口等我吧。”
再次回身，六皇子感觉眼角有些湿润。
六皇子继续前进着。
看着前方无人的石道，他有些孤单，有些渴求，于是大声喊道。
“至茂，和我一起走吧。”
等了很久，一道奄奄一息的声音传来。
“不了，殿下，我要歇一会。”
年迈的六皇子独自前进着。
一开始还好，但是渐渐的，六皇子开始走不动道了。
无力的关节已经无法支撑六皇子前进的步伐。
原本想要坐下休息的六皇子突然想起至茂的话。
“一定要在前面的路口等我。”
对了，我要走到路口才能等他。
在这之前就停下，那不是食言吗。
于是六皇子坚持着。
哪怕关节已经在擦擦作响了，六皇子还是艰难的向前跨出了一步。
腿抖动的更加厉害了，六皇子想要咬紧牙关，发现嘴里已经没有几颗牙齿了。
于是将一只手放到木棍的头部。
用力下压，让木棍在手掌上浅浅的扎出一个小口。
小小的疼痛感提升了一点精神，六皇子继续前进着。
这时，又一个老人出现，他也靠坐在墙壁旁。
六皇子认出这是自己另外的一个护卫。
平时喜欢赌博，自己为此没少教训他。
此时，老人已经拿不稳平时钟爱的那枚幸运骰子了，骰子掉在地上。
他妻子给他做的猪油饼子从手里滑落，盖在骰子上。
饼子只被他咬过小小的一口。
“季子，起来跟我走吧。”
缓慢前进的六皇子对他说道。
奄奄一息的老人眼中露出一丝犹豫。
看着背已经弯成九十度的六皇子，张了张嘴，最终仍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还想继续邀请的六皇子突然在身后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殿下，您到路口了吗？”
“还没呢，看都还没看到，你放心，我肯定会到路口等你的。”
回答之后，六皇子不再管一旁的季子，继续前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