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本家之前，家族内乱愈演愈烈，最严重的一次在泗州城发生了一次刺杀张家族长的行动。
那一次暗斗的结果是有人放堤坝把整个城市都淹了。
这就是倒灌计划。
死伤惨重，张家死了数不清的人，还牺牲了一个城市。
他想到这里，只觉得无比荒唐，又很合理。
自古以来人就愚昧，掌权者更蠢。
至于张家。
灯光使张玥的睫毛在脸颊上打出一点阴影，他眼神里的光似乎更显得暗淡了几分。
张家人都是疯子，那些疯子。
他将手上的书翻到下一页。
张瑞桐没有死，但他受了伤，像一只落水狗一样躲起来反击。
直到1926年，重伤不治。
那个坠落神坛的孩子，偶然被发现拥有麒麟之血，这是少数纯血张家本家人的特质，以此血可驱邪避尸。
将几个孩子作为采血人，带入蝎子墓，以麒麟血避尸虫，潜入当时的马家川古墓。
古墓的结果如何，他不清楚，后来的事情他记不清了。
1920年，他失忆出现在张家村外，被张海栋救回，恐怕不是偶然。
张玥讨厌思考这些，他把书放在桌上，整个人缩进毯子里，睡得并不安稳。
尹新月穿着睡衣推开了书房的门。
“小玥？”
她睡不着，下楼喝水，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便进来察看。
宽大的躺椅窝进两个人绰绰有余。
尹新月把张玥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张玥看起来就像她的弟弟一样，乖巧听话，又惹人怜爱。
尹新月总是忍不住去关心他，她很想知道这样可爱的孩子为什么总是垂着眼尾，不爱笑一笑。
1913年。
张启灵并不管他，每天抽了他的血就任由他在张家到处转悠。
张零放开已经不流血的伤口，也不包扎，只是到厨房拿了两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在院墙上走着。
他不喜欢看张家那些人路过他时指指点点的样子，所以干脆避开人群，总是从墙上或屋顶上走。
张零在一个院落的屋顶上停了下来，他歪头啃着手里比自己脸还大的包子，看着下面几个打架的小孩。
其中一个是早前在张启灵那里见到的张坤，似乎是刚训练完，不知因什么打起来了。
张坤虽然瘦弱，天赋却很高，战斗技巧很好，跟几个张家本家的小孩打的有来有回，不过很快就因为夫子回来被迫中断了。
全都被罚了不许吃饭后才消停下来。
几个小孩恨恨地往张坤面前的地上忒了口唾沫，哄闹着离开了。
只有张坤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旁，仿佛与人世间的热闹隔绝了开来。
张零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一个半的包子。
张启灵允许他每天吃三个包子，这是今天最后两个了。
拧着眉头纠结了一下，他还是跳了下去。
张坤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他立即警戒地摆出攻击动作，往后退了几步，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的动作。
看到张坤对他的抗拒之后，张零微微垂下眸子，却也并没有再一次去接近。
既然这么抗拒他，那就暂时不出现在他面前好了。
想着，他抿了抿唇，只是心底却难免有些失落。
看出前些天见过面的小孩有些低落的情绪，也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张坤疑惑的歪了歪头。
张零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只把另一只手上没吃过的一个大包子递过去。
张坤没接。
张零更加失落了，他咬了一口自己这个，表示没毒，然后囫囵嚼了咽下去才道：“吃。”
张坤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鬼使神差般接了过去。
张零才松了口气，转身又踏上了屋顶。
张坤看着他已经消失的地方，默默咬了一口手上还温热的包子。
是肉馅的，还很暖和。
那天，张启灵抽完血，把他留了下来。
“我救了你，所以你要帮我，对吗？”
“你救了我，所以我会帮你。”张玥看着他，眼神空洞无物，只是重复了一遍。
“没错。”
“你想让我做什么？”张零看着他。
“我要你保护圣婴，只要他不死就好。”
“……”张零漠然地点头。
他会做到的。
哪怕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也无所谓。
张玥在梦里想起了作为张零时的记忆，尽管记忆杂乱无章，时有时无。
醒来时头涨的生疼。
奇怪的是，在书房睡了一觉，尹新月都没有生病，他反而感冒了。
发着烧在书房看书。
还是直到吃饭时，尹新月看他脸色不对才发现了。
似乎是没想到几十年如一日的自己也会生病，张玥愣住了，才为自己变得迟钝找到了原因。
难怪今天看书的速度变慢了。
尹新月看完他，又跑去给张启山喂饭。
真正辛苦的应该是尹新月吧，要照顾两个病号。
感冒是好了，可是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身体没完全恢复，病恹恹的一直提不起精神，连带吃饭胃口都变差了。
张玥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地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
尹新月给他掖了掖毯子，往张启山房间走去。
张启山的状况实在算不上很好，伤口还没痊愈，整个人十分恍惚的样子，甚至还出现了幻觉。
这样的情况他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