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浩峰迷糊睡着已近辰时正(21点),硬木板睡起来并不好,朦胧间听得有叫嚷声,不过很快便平息了,听得一二声,秦浩峰便沉沉睡去。
卯时(6点),锣声响起,秦浩峰听得锣响,坐起身来,只觉得浑身都疼,拿开轻纱丢开长袍,站起身晃动几下,骨骼都发出嘎吱声,不禁暗叹科举当真累人。
洗漱熬粥一番下来,已近卯时正(7点),秦浩峰收拾好桌子,取出考袋,继续作答。
一个时辰便全部写就,将所有草卷一一取出,细细审查,修改几处避讳,便准备誊到正卷上。
正卷首页先是写了三代、籍贯、本经等,秦浩峰本应在南直隶参考,属于调籍生,又写了调籍人。
以上写完才开始抄写,还有一天半,秦浩峰并不着急,慢慢写来,到了午时,方才誊好两份。
经过一天一夜,即便离着茅厕远些,天气炎热,味道也是浓郁起来,那味道相当酸爽。
秦浩峰只得取了口罩撒上些薄荷粉,两个布纱夹了一份棉絮,戴了起来,果然好了许多。
“壮士,去茅厕”,秦浩峰瓮声瓮气道。
号军看了秦浩峰一眼,这又是什么奇怪玩意?虽是好奇却也不问,随着秦浩峰慢慢去了茅厕。
此时的号舍内考生多是捂着口鼻,哪里还有心吃食,见昨日那人今日居然带了白布穿行,更是看到秦浩峰眼神中的戏谑,不禁心中大怒,更有人放下袍袖想要怒喝秦浩峰。
哪知被那臭气顶了个跟头,伏在桌上大口喘气,秦浩峰见状面露微笑,心下暗道,活该。
快到茅厕秦浩峰盯着“底号”细瞧,哟,这位仁兄居然绑了块白布在答题,秦浩峰心中暗暗点赞。
仁兄抬头看见秦浩峰,眉头一皱,又是这光膀子来了,不在“底号”居然还准备了“罩鼻”,果是矫情之人,又是恨恨瞪了秦浩峰一眼,似是再说贱人。
秦浩峰眉头深皱,还想着回击一二,那曾想已是到了茅厕,这味道差点把他给顶到,忙是憋气速速处理,赶紧逃般的跑走,哪里还有心思计较几分。
中午秦浩峰有心不吃,再一想不吃怕是晚上也不会吃,这才过了一天一夜,后面估计要顶不住,只得忍着恶心做了吃食,更是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号军笑嘻嘻的看着秦浩峰,他自己吃的却是津津有味。
日升月降,已至第三日酉时(18点),锣响一声,提醒考生速速答题,快要收卷了。
秦浩峰戴着口罩,将正卷翻检一遍,见无疏漏,同草卷都是卷起置在考袋中,只等收掌试卷官捡卷。
二刻钟后,就听得场内大喝,“考生停笔,纳卷”,开始收卷了,秦浩峰身子一顿,第一场终是结束。
很快收到这里,秦浩峰便将考袋递上,收掌试卷官轻喝一声,“谁让你归于袋中?”说罢自己打开考袋,检视一番试卷,才放进考袋,等了秦浩峰一眼,喝道,“少些闲事”。
秦浩峰微愣,感情自己是闲的难受做了错事。
约莫过了二刻,锣声又响,放牌了。
乡、会试,每日三次放牌,早中晚各一次,是为了提醒考生准备吃食,唯有第三、六、九天的黄昏(19-21点)时分,锣响不同。
纳卷过后,考生可以自由活动,不过范围不得超过明远楼,无非就是在甬道附近活动一番,不得高声喧哗。
秦浩峰出了号舍,寻思出去走走,就听得号军低声说道,“多谢公子赏饭,几日吃的饱胀”。
秦浩峰一笑,摆摆手不以为意道,“些许小事罢了,某还要谢你呢”。
这号军就是李贺寻得贴己人,只要是人操作的事,都会有人钻空子,科举也一样,寻个贴己人提供点小便利,只要不是舞弊,主考官多半是不管的。
“公子可去角楼附近转转,小的自是照顾好号舍一切”,号军笑着说道。
秦浩峰拱拱手,表示感谢。
既已放牌无论考生还是号军都可以活动,历年科举有些考生使坏,毁了别人的笔墨,也时有发生,被毁了笔墨的考生只得饮恨出场,事后哪里查得出来,查得出来的也是替罪之人。
秦浩峰谢过号军,批了长袍耷拉着草履往西行去,出了“内龙门”就见得张明轩急急走来。
“后面又女鬼抓你?”秦浩峰笑道。
见是秦浩峰,张明轩缓了脚步,笑着问道,“答得可好?”
“休要讨论试题,免得坏了心情”,秦浩峰笑道,他还记得高考的时候出来对题,差点没懊恼死,严重影响了他第二场发挥,当然水平也就那样。
两人慢慢走到一棵槐树下,旁边有几个士子正在轻声辩题,秦浩峰一时心情有些不好,又是扯了张明轩到了角楼边上。
上面的号军有些好奇,哪里有考生到角楼这的,探头向下低声喝骂道,“酸儒,速速离开”。
NNND,秦浩峰心里暗骂,脱了草履就想往上扔,张明轩忙是拉住他,伸出右手,竖起一根食指,就见那号军骂骂咧咧的缩回头去。
“一两银子?若是不给又如何?”秦浩峰穿上草履问道。
张明轩点头,笑道:“一两而已,试后自会送到,百年规矩,两厢便(bian)宜”。
秦浩峰点点头,各有各的道,无可厚非。
又是上下打量了张明轩一眼,见他无甚大碍,笑道,“若不是练武日久,怕是你今次抬着出去”。
张明轩施了一礼,笑着说道,“多谢淳钧兄教导”,秦浩峰听得这话直反胃,知道这是膈应他,笑着捣了一拳。
“你又不是不知,怎就愿戳人伤口?”秦浩峰佯怒道。
张明轩笑笑不语,几人都知他字的意思,如今都是一船人,互相戏弄罢了,豁子吵嘴——谁也别说谁。
两人又是闲扯几刻,也就各自回了号舍,准备明日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