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正(17点)侯府的后院张灯结彩,老夫人院里更是添了巨烛,挂了红绸。
正房内,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笑着说道:“孙儿果是文曲星下凡尘,老身早料到必中”。
众人都是大笑,张嬷嬷笑道,“老祖宗最是火眼金睛,老早就知道小郎君不是凡人”。
秦风笑着对老夫人说道,“祖母您岂止是火眼金睛,您那是李太君,我这只小猴子哪能跳出您的手掌心”
这话一落,引得薛氏笑的咳了起来,秦风几步过去,用掌背在薛氏后背肺俞穴按了几下,看薛氏的管家嬷嬷正给她按膻中穴,点点头对着身后的禾穗、谷翠说道,“日后母亲咳嗽,两位姐姐记得这三个穴位”①,见两人笑着点头,又对管事乔嬷嬷道,“还得劳烦您给指教”。
乔嬷嬷是薛氏的贴身人,对秦风此举已是见怪不怪,笑着回道,“老奴哪敢承小郎君一个您字,自是听您的”,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
秦风进府六年,三年在外,等回府后,乔嬷嬷安插人手时刻盯着秦风,几年下来不见秦风任何动作,听说薛氏有孕还是亏得秦风求的太子,也就放了心。
如今秦风更是详细写了《小儿是要》日日读给薛氏听,更是让她和大丫鬟习会,有时惹得薛氏性起,秦风只得抱头鼠窜,可来日必定还来。
感情是相互的,单向奔赴温暖的只是自己,有回应才是相亲相爱。
薛氏的咳嗽声小了些,禾穗端了蜜枣水递给薛氏,秦风拦下道,“母亲怎能喝着水?婴儿嗜甜,喝得多了怕是要胖”。
老夫人看着忍不住摸了额头,笑着说道,“世人常说有女儿好,我看谁也不如我家青哥儿仔细”。
张嬷嬷跟着说道,“老祖宗说的极是”。
茵姐儿笑着说道,“祖母偏心,张嬷嬷居然也是偏心人”。
老夫人忙是对着茵姐儿招手,大笑道:“咱还忘了有个小醋坛子,快来,快来,祖母给你宝物”。
一时间正房里欢声笑语,和气致祥。
“何事如此欢畅?”秦永远下了值也来老夫人正房,笑着给老夫人行礼,问道。
秦风并茵姐儿连忙行礼,秦永远笑着点头,又朝着薛氏摆手笑道,“如今可不敢使唤你,快坐吧,但有差池,怕是母亲定要怨我”。
老夫人“哼”了一声,“你是最忙的,尚不如吾孙”。
秦永远知道这是怨他,来京都不知道去求了钱伯钧给薛氏看诊,还不如秦风一个少年。
秦永远自知理亏,但笑不语,有时候挨骂也是一种幸福。
直至戌时(20点),秦永远领着秦风去了书房,秦风进房一看,见有茶台,秦永远看他盯着茶台,笑道:“定国公府送的,你若喜欢,拿去就是”。
秦风笑着道,“这是儿做的,给好茶之人用的,价值不菲”。
茶盘和后世有些类似,不过用些精贵东西,如玉石、玛瑙、檀木等等,设计精巧,韵味深长,多半是卖给豪奢之家用于送礼。
秦永远一听,“我说这‘九宝斋’虽是新开,卖的却是不少,也无人敢为难”。
伸手一指,“用来我看”。
一番行云流水下来,秦风紧了下袍袖端了茶杯,双手递给秦永远,“父亲,请品”。
秦永远取了茶杯,微微失笑道,“你果是精于奇淫怪巧,如此请茶何人与你文斗?”
秦凤笑道,“怎么算是奇淫之物,不过是些玩物罢了”。
秦永远微啜一口,“你去过你先生那了?”
“尚未,总要发榜后才去”,秦风回道。
秦永远点点头,“也好,明年参加乡试?”
秦风摇摇头,道:“不敢,还是待三年后,如今看来释义、策论总归不足,儿如今尚不及冠,还能等得。”
秦永远点点头,笑道:“难得清醒,怕你昏了头脑,圣上有意让你去翰林院做个行走②”。
秦风一愣,行走他知道,可是翰林院哪里有行走这个职位?再说他去了干什么?
“圣上有意清理国子监,如今生员已是不同往日,素质低下不堪,若不清理总是朝廷祸患”,秦永远说道。
“翰林院里古籍繁多,更有高才名士,况且你先生也在”。
哦,换个地方上学呗,皇帝够意思啊。
“你身上总还有个荫封,也无人有异”,秦永远继续说道。
“儿自是听父亲的”,秦风回道。
夏日炎炎,蟪蛄嘶鸣,有风自南来,吹散娘子遮面巾。
秦风正带着夏杨几人去了定国公府,门子见是秦风来了,急着跑下台阶,跪倒在地,叩头问好。
“快起吧,”秦风笑道,“看来某还是来的少了”。
门子笑道,“您是天上的文曲,小的拜拜您说不得还沾点文气”。
“哈哈”,秦风笑道,“这安国公府都是嘴甜的人,怨不得桂香飘了满京城”。
门子引着秦风过了正门,笔蘸就匆匆而来,近前施礼,笑道:“小侯爷您请,二郎君得知您来,扫榻相迎”。
“你家郎君都不如你会说话”,秦风笑道。
夏杨给了门子一个红包,门子眉笑眼开不住道谢,夏杨转身便跟着秦风过了二门去了前院。
“谁给府里送了个茶盘?”两人坐定,秦风问道。
李俊听了就笑,“我连李伯俊小儿也送了,听说摔碎听了个响”,秦风微微一笑。
“张三郎可曾找你?”秦风环顾四周说道。
李俊点点头,脸上带了些犹豫、愤怒、喜悦,种种不一而足。
秦风笑着说道,“须知香饵下,触口是铦钩(李群玉-放鱼),若是自身持正,不为外物所惑,何曾怕那妖姬鬼女?”
李俊只是摇头,“若是这侯府落你大兄之手,怕是也不长久,日后不亏他吃喝玩乐就是”,秦风实打实的想把李峰养废,沉迷酒色不好吗?
李俊脸上带了几丝嘲讽,“和那秦大郎有何区别?”
秦风收了笑意,脸上带了几分冷峻,“那便还给你大兄就是,你如今也已及冠,自立门户吧”。
李俊有些愣神,直勾勾的盯着秦风,“你也盼我夺了这份家业?”脸上带了戚色。
——————————
①,由轻到重按肺俞、膻中、天突三穴可有效缓解咳嗽,若是肺寒咳嗽可灸肺俞穴,肺寒咳嗽就是吐白痰,肺热及上呼吸道发炎则是黄痰。
②行走,临时官职,如现在的“借调”,哪里需要去哪里,革命的一块砖,临时工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