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夜宴时间并不长,戌时(20点)便已结束,秦风已抄了二十万字礼记,听得老夫人和薛氏回府,收拾一番便去了正房。
秦风到的时候,老夫人和薛氏都已换了常服,秦风见薛氏怏怏不乐,忙是问道,“母亲可是哪里不舒服?不如请府医看诊?”
老夫人笑道,“你母亲是没见着张氏”。
张氏便是莲姨娘,秦风“咦”了一声,劝道,“母亲何须生气,不见更好”。
老夫人笑道,“你可是爽利人,何苦气恼?如今这张氏连个品级都不曾得封,你还不明白?”
后宫宴请多半是三品以上夫人,今夜宫中放了口子,五品以上封诰就可,这张氏居然没有品级,差点把薛氏憋出血。
秦风劝说一二,便被老夫人赶走了,明日还要入监呢。
国子监位于崇教坊成贤街,东边便是文庙。(不介绍了,在北京国子监街)
国子监作为最高学府,有五类监生,举、贡、荫、例监和夷生①,秦风按理说应该是荫监,但他又是皇帝特批入监,所以他是大夏历史以来的真正“天子门生”。
杂隶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秦风,就引着他过了彝伦堂到了敬一亭,笑着道,“小侯爷,小的只能送您到这了”,说罢施礼便走。
敬一亭说是亭实际是一个三进院落,因其里面存有御制圣谕碑,故得此名。
门口的皂隶见了秦风迎上前,笑着施礼道,“可是安远侯府的秦小侯爷?”
秦风微笑道,“正是某,不知孙司业可在?”
杂隶笑道,“在,请小侯爷随小的来”。
孙司业正是孙荣轩的父亲,前翰林侍读学士孙铭阳,年前迁司业,品级调到从四品。
进了厢房便见坐了三位官员,其中一位坐在主位,秦风一见便知是孙铭阳,忙是上前施礼拜见。
孙铭阳笑着道,“都是亲戚,快快起吧”。
秦风起身又是向两位官员施礼,两位官员不敢怠慢都是起身回礼。
“这是两位博士,你初入监,余知你已通学四书五经,便报与祭酒,允你考试,免得还要从头学起”,孙铭阳笑着道。
秦风忙是回道,“多谢姻叔父照应,姻侄定好好参考”。
“去吧”,孙铭阳笑着说道。
国子监有六堂即正义、崇志、广业初级三堂,修道、诚心中级二堂加上率性高级一堂组成。
前三堂仅通四书便可入学,后二堂是在前三堂学习一年半后文理通畅,考试合格后升入。
最后一堂则是在中级堂学习一年半后文理通畅者升入,监生最多在国子监十年,当然没有待那么久的,多半都是去做了历事生②,或是托关系出去做了基层官员。
两位博士带着秦风去了考试堂,拿了几份卷子交给秦风,笑道,“此乃我大夏头一次,好好打卷吧”。
秦风接过卷子,翻了翻约莫十张左右,三张贴经,剩下的都是墨义,还有一张观景赋。
秦风研好墨,拿了第一张卷子来看,多是出自论语,倒是好答,也就提了毛笔慢慢书写,不过一刻就答完第一张。
随着秦风写完,博士就取了来看,字无风骨,却是板正,点点头,无误。
很快二三张考卷答完,博士看完点点头,基础扎实,无一点错误。
秦风没在意博士的态度,取了墨义题看,一张卷子有十道墨义题,最后一道秦风看了半天也没想起那本书里有,只见上面写道,“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然后可以为人师也。”
秦风心里默背,“......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后面也不是啊?“君子既知教之所由兴......人师也。”
“**”秦风暗骂,这是道截搭题,秦风不禁抬头看着两位博士,初级升中级考截搭题了?
两位博士面无表情,任由秦风观看。
截搭题的释义和普通题的释义又不相同,需要找出两者之间联系,套用圣人口气或大家注释来讲述。
这道截搭题秦风又是仔细思索方想起都是出自礼记,一段出自《中庸》篇,一段出自《学记》篇。
细说起来这叫截上留下,都是取了句子后段的长搭题,还有截下留上、结上、冒下、上偏下全、下偏上全等,当然最恼人的是任意搭。
秦风将前面四道普通墨义题一一释义,最后到了第五道,思索片刻便写道,
“人之初生,为善,为真,遵德性而道问学,致精微而引至广大,如先贤也。”
“知而后行,不因卑贱贵崇,同授其道,圣人不仁,以万民为刍狗,当仁,不让于师”。
(释义:人刚出生的时候有很多真的善的美德,遵循天地运行只道理,学习它,了解它,认识它,从小到大变成可以学习的知识,那就是圣人了,然后去传播不分贵贱传播给所有人,那就是天下之师)
写完也放在一边,再取一张继续做,好在后面几张没有截搭题,都是正常的墨义题,过了半个时辰也就全部答完。
两位博士看完后,都是面带笑意,其中一位笑道,“小侯爷学的很是扎实,本经为何?”
“春秋”,秦风回道,这是张瀚之的建议,因为治春秋的少,但春秋含治国经世经验丰富。
“哦”,博士有些惊异,又是笑道,“小侯爷有志气”。
“这赋......”另个博士拿了秦风的最后一张卷,有些脸色不定,“你也观之”。
赋名为《观万岁山》
我观青山,白云皑皑若雪,松涛阵阵如海,登高望远,心旷然怡心神,目之所及翠绿交白,若有灵龙吐息,又有青龙盘舞,山高极且阻,石鳞道岖,树怪而崎,花草相辉,隐于林中。
明视(野兔雅称)野行,扑朔(野兔别称)迷离,左右傍地忽而东西,雌雄莫辨。
雉鸟(野鸡)栖高枝,朝阳穿林,如金似银照耀斑斓,倏而展翅带漫天华彩,行北终南,渺无踪迹。
行行复复登山路,长长漫漫人生途,四书为山,五经为海,古典充栋广屋大舍不能装,居广厦点长明,观山望海。
以勤为径,踏石而登书山,仰观春色,流云去远,其意悠悠,登高而望,山中有池,池中有嶼孤百仞,其烁华华,有苍松翠柏,时花美竹环绕相围,艳乎哉。
以苦为舟,坐扁而行于长海,月明星耀,天风吹我上瑶楼,目送飞鸿海北头,千万缕心思,万亩稻粱收,不自量,忧难忘,欲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