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新
金缕裙
柳线织成匹
蒲芽抽绿茵
莺儿衔得双栖稳
露珠滴尽鲛绡匀(试作秋风清)
阳春三月天,金陵城里换新颜。
爬山虎展了新叶,青翠欲滴,摇摇晃晃,随风而舞,似是新生,似是重生。
女贞子抖落掉了一身的灰尘,努力伸展枝叶,细细辨之,又见新叶生发,怕是换旧颜。
旧灰城,抹了翡翠妆。
各个店铺的幡旗有些慵懒,顽皮的躲着春风的调戏,一会左卷,一会右卷,也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卷了起来,包裹住自己不理会那春风,春风却不放过它,招了伙计来打卷,惹得伙计喝骂,“如今这幡儿也是恼人”。
贵妇俏娘子都是带了幕篱,或是几人同行,或是带了丫鬟嬷嬷,穿行在胭脂针线铺子,或是寻些新鲜绸缎,或是寻些艳脂香粉,多是穿了唐锦,外传夹袄,更有甚者穿了薄纱长裙,倒是显得风姿妖娆。
鸿福楼里如今坐满了人,大厅里坐了诸多小厮模样的人,都是屏息静气 ,虽是桌上布了美食,也都是悄然动筷,不敢发出声响,怕惊动了楼上的少爷公子们。
二楼雅间,正欢腾。
“多亏秦大郎那厮”,赵南浔大笑道,几人都是纷纷询问。
“那日,我带了小厮去书市寻几本律法来看”,赵南浔笑着说道,脸上神采飞扬,“几位穷酸书生,笑我浪费书纸”。
几人都是大骂书生无礼。
赵南浔双手下压,“各位勿急,某当日也是气愤难耐,几个穷酸敢取笑于我?自是想着打骂一顿”。
众人都是住声,听他讲来。
“后又一想,打骂他们一顿,回了侯府,定是挨揍,怕不是要吃顿竹笋”,赵南浔话落,众人都是哈哈大笑,纨绔子的经历都一样,这竹笋吃的都不少。
“你这厮,快快说来,你还以为你是那说书先生,贼是啰嗦”,梅梓华笑着骂道。
赵南浔不以为意,笑着说道,“还不是你等打岔,某又是一想,秦大郎那日的话,也就生了心眼”,要说这勋贵子弟学文不行,那心眼子可比谁来的都快。
“某故意装扮无赖,言语相诱,引得这几位书生,非议勋贵,更是直言朝堂蛇鼠横行,哈哈哈”,赵南浔说完哈哈大笑。
“最后呢?”有人问道。
“自是带去了衙门,更有几位秀才,怕是要除了襕衫①”,赵南浔说完,众纨绔子都是大叫痛快。
一时间,众人都是说起新鲜事,总体听来都是看了律法书,收了些许跋扈行为,李俊在门外听了片刻,推门进来。
“忙着给各位好兄弟定晌食,耽误了,等会自罚三杯”,李俊拱手作揖大笑着说道。
梅梓华摆手佯怒道,“你和秦大郎最是狡猾,拿了甜酒糊弄,你那三杯还不如小娘子三杯桃花酒”。
众人鼓噪不休,张三郎更是拿了茶杯,要李俊喝三杯热茶,众人都是赞同。
李俊忙是求饶,又是许饭,又是折扣,众人方才放过了他。
等上了饭食,六安侯次子王中道,笑着问道:“怎今日突然召集我几人,可是要分些红利?”
众人都是望他,王中道见众人都是看他,脸上微涩,忙是道,“些许玩笑话,哥哥们勿要见怪”。
李俊笑着道,“年前既是不分,那年后自是没有,诸位可想要回银钱?”李俊笑的有些玩味。
众人都是大骂王中道,王中道又是忙着许诺,李俊忙道,“你请客可不能来鸿福楼,吃亏的还是我”。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也就岔开了这个话题,人一上百,形形色色,李俊自然不会因为一句话,坏了秦风的计划,虚言扯开就是。
“想必众位家里都是得了五军都督府的令吧”,李俊收了笑意说道。
“俊哥儿,你有消息?家祖正奇怪,遣人去京城打听呢,青天白日招了咱等去京城作甚?”梅梓华摸了下颌说道。
“咳咳”,李俊咳了两声,低声道,“怕是寻了咱们给四皇子做伴读”。
众人大骇,李俊见有人要惊叫,大喝道,“噤声”。
李俊面色严肃,身体挺立,端坐在方椅上,显得威严十分,低声说道:“某也是知之不详,不过是得了秦大郎书信,让我注意几分,哪知他前脚来信,后脚京城也来信,大家也知秦大郎早就入了皇帝眼,咱们又结了盟,这是圣上将咱们一锅端了”。
李俊的话里就是大家如今是一根线上的蚂蚱,皇上已经知道了,京城肯定有事,皇帝想给他四儿子寻帮手,就想起了金陵的勋贵次子们,让他们跟秦风一起来京城打擂。
“可......可是......”豫章侯三子胡小虎有些疑惑,“咱们为什么不是跟着二皇子呢?”
“你是个傻子不成?”张三郎对京城局势更了解一些,三年前还接待过李伯俊,那时候二皇子势力已成,“他舅舅是国公爷,稀罕咱们几人?”
张明轩瞅了张三郎一眼,似有埋怨,咱们金陵勋贵就是小娘养的了?不过是不曾随圣入京罢了。
李俊见张明轩似有不满,就笑道,“咱们听听秀才公分析分析”,众人都是低声叫好,他们这群嫡二三勋贵里出了文人,分析起来总比他们这些粗人好些。
张明轩瞅了李俊一眼,有心想骂,却是不会,李俊满脸笑意,故意的,他知道张明轩不会骂人。
张明轩自与秦风结交,也开始习武,纸扇更是丢的不知道去了何处,如今学着秦风将两根手指不停敲打桌面,众人等的不耐,正要说话,就听得张明轩道。
“太子与四皇子都是皇后所出”,张明轩先是点了第一,众人都是沉思。
“莫不是”,赵南浔收了笑意,指指天,“不许?”
张明轩笑道,“二兄糊涂,圣上春秋盛世”。
这句话就是说皇帝还活的好好的呢,四皇子才十岁,二皇子十八就咄咄逼人,活腻了吗?
没人说直接将二皇子圈禁,大家再是不懂,也是知道朝堂之争不是黑白分明。
“怕是太子不好了”,张明轩继续说道。
“秦大郎简在帝心,安远侯又得皇帝信重,我等几人又与秦大郎交好,怕是京城的勋贵多半被安国公笼络了去”,张明轩越说越有把握,“圣上寻了金陵勋贵护持四皇子,兼得文武,更有收财之心”。
艹,众子弟都是暗骂,这是得人得财啊,“八贵集团”才几天,摊子刚刚开始铺,这皇帝就瞅上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王中道有些慌张,其先祖站错队,差点去爵灭门。
“你怕甚?”张三郎最是不惧,“从龙之功,没听张兄有说太子嘛”,要说张三郎这脑子就是长得奇特,总能抓住重点。
众人都是一愣,还有太子呢?太子还没死啊,这四皇子到底谁推出来的?为的什么?
张明轩看了张三郎一眼,满脸赞色,“三郎你不如学文吧”。
张三郎羞涩一笑,“我还是缩在哥哥们的身后的好,学文学武总归累人,不过给哥哥们做个帮手就好”,要不说人有百种,不要脸,不据功,长脑子。
张明轩不以为意,“三郎说的最是,太子得皇上爱重,手下笼络大臣无算,又与四皇子一母同胞,怕是推出来的人......”,话不说尽,个人自己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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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律规定秀才议论朝政,革名去衫。
秋风清,词牌名,又名江南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