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老夫人招了秦伯来问,发生何事,秦伯也是不知,只是知道侯爷抱着吐血的秦风冲了出来。
等秦永远将祠堂之事讲完后,房间里只剩下薛氏的唏嘘声,喃喃道:“总是王氏错付了,我的傻妹妹啊,尚不曾享得青哥半分孝敬。”。
“唉,”潘老夫人叹口气道,“如此佳儿,你可是应了他?”
秦永远摇摇头,道:“青哥都晕过去了,如何答应?”
潘老夫人看了秦永远一眼,道:“既已无事,速去。”
秦永云愣了一下,赶紧更衣去了宗祠。
“母亲”,薛氏看着老夫人,心有疑惑。
“如此佳儿,你可舍得?”老夫人问道。
“自是不会”,薛氏回道。
“别人可能也不会”,潘老夫人回道,“最是人心难懂,夜长梦多,速速办完了结方是心安”。
潘老夫人没有猜错,秦永安坐在祠堂里一直没动身,心有起伏,思绪万千,终是下定决心,不出继。
等到秦永远赶到祠堂的时候,秦永安忙是起身,急问道:“青哥儿还好?”
秦永远脸色复杂,低声道:“太医诊脉,已是无事”。
秦永安脸色变缓,有了些许血色,“大兄,青哥儿毕竟是我嫡子,尚要承爵,过继一事,便是算了吧”。
老夫人果真说的没错,佳儿难得。
“你可想好了?”秦永远没有回答,反问道。
秦永安又想起张志安的话,想起莲姨娘哭的梨花带雨,想起侯老夫人的殷殷期盼,又想到那从四品实缺,叹了口气道:“大兄是来立文书的?”
诸族老都没走,聚成一堆,窃窃私语,大族老拿着笔,左右也没落下。(过继书就不写了,想看的自己搜搜)
“烦请大族老”,秦永远见大族老还没写,加了句“孝子纯仁,思母之恩,结庐三载,此为永证。”
众人见了这话,都是俱不能言。
两侯签了文书,众族老签了见证,此事便成了,现如今秦风实际上就是安远侯府的承嗣子了,不过要到三年后再开祠堂,修改族谱,才算完成整遍程序。
后期族人收拾王氏嫁妆之事,无非是缺金少银,碎玉破瓷,不一而足,妇事繁杂,笔者不一一赘述,免得水字数。
安远侯府,正堂
几位族老拿着王氏的嫁妆单子递给秦永远,大族老气愤道:“说是书香门第,尚不如贩夫走卒,秦张氏,浅薄妇人也”。
“给诸族老添麻烦了”,秦永远起身作揖。
众人忙是摆手,称道不必,都是一家人。
大族老又接着说道:“我们依着薛氏给的单子,缺失事物不少,最后好歹补了银钱,虽是差些,也就如此吧。”
“大族老安排甚是妥当”,秦永远知道说出去了,秦氏族人抬不起头。
大族老似有话说,又叹气一声,终是未开口,秦永远也不问,知道又如何?
几人见事已妥帖,也不多呆,起身告辞,早有秦伯立于正堂之外等候。
“少爷”秦伯见秦风匆匆而来,忙是上前关切道:“少爷怎不多休息会?老仆见了的傻眼了,亏得侯爷”,说完抚了胸口。
秦风抬手抱拳,轻笑道:“累秦伯挂念,虽是吐血,却是觉得松快不少”。
放下手问道:“伯父可在?婶婶可在?”
“侯爷在,几位族老也在”,秦伯小声说道。
此话刚落,见秦永远陪着几位族老走出正堂,秦永远刚要招呼秦伯,见了秦风,带了几分笑意问道:“怎不多休息会?寻你婶婶?”又是说道,“快与你几位伯叔祖见礼”。
秦风刚要跪拜,就要秦伯轻托手臂,听得小声,“叉手施礼即可”。
秦风忙是作揖深躬道:“孙秦浩峰,见过几位伯叔祖”。
大族老笑呵呵道:“不必拘礼,可是见好了?”
秦风笑答是,大族老又多说了几句,几人便随着秦伯出门去了。
“怎不多休息”,秦永远领着秦风往潘老夫人院子去,边走边问。
“醒来倒是觉得松快许多,觉得无事,下来走走,不觉便到了正堂”,秦风醒来觉得心中壁垒去了很多,说是不念前世父母,又有谁是铁石心肠?日久相思便加累积,好在受此一激,消了不少。
他又不耐躺在床上,主要是不知道事情结果如何,便不顾春柳,夏杨反对来了正堂探个究竟。
安远侯府坐南朝北,五进宅子,分前后两院,宅后紧临湖面,做了个小码头,拴了条油棚船。前后两进做了前后院,中间做了花园。
此时已是九月,园中嘉树奇葩,亭台阁舍,无不雅致,池沼台榭,异卉奇花,怡人眼目,水声潺潺,花香馥馥,如今踏足条石甬道,卵石粒粒,嵌入其间,绕过石屏,便是游廊,鸟笼花架,布满廊庑上下。
“你伯祖母出身西南,便挂了些白头鹎(bei),绣鸟在此,又种了些紫藤”秦永远指着鸟笼说道。
“怕是伯祖母并不喜欢”,秦风看了鸟笼一眼。
秦永远抬步前行,笑着说道:“你说的不差”。
说说笑笑便到了思亲堂,几个小丫鬟立在门前,见是侯爷来了,忙是喊道:“侯爷来了”。
“毛毛躁躁,没得礼数”,张嬷嬷从正房门口疾行几步到了二门给侯爷、秦风施礼,又训斥了小丫鬟几句。
秦风看的好笑,小丫鬟九岁年纪,手眼灵活,见秦风露了笑脸,吐了吐舌头。
“侯爷,少爷,这丫鬟缺了礼数,都是奴婢教的不好”,张嬷嬷给小丫鬟求饶。
“说与夫人听”,秦永远摆手道。
大丫鬟打了珍珠帘子,“侯爷,少爷来了,老祖宗和夫人在呢”。
“到祖母这里”,潘老夫人一见秦风招手道。
大丫鬟赶紧拿了个绣凳摆在老夫人旁边,秦风道了个谢,倒让大丫鬟一下子手足无措。
薛氏打眼一看,秦风似是无意,道完谢便不理会,微微点头。
老夫人拿了秦风手,轻声说道:“怎不多休息会?还有哪里不舒服?”又摸了摸秦风的头。
“伯祖母我已无事”,秦风笑着回道。
潘老夫人也笑了起来;“不能再叫伯祖母了,你得叫我祖母”。
过继书已立,虽有三年之约,不过是不称呼父母,祖母却是能叫得。
府中下人早已得知此事,老夫人院里还得了赏钱。早就改口叫少爷而不是二少爷。
秦风一愣,听得薛氏讲的:“你伯父已立了文书,不过是三年后再改族谱”。
听得此话,秦风赶紧离座,跪拜在地,行大礼道:“见过祖母”。
“好,好,好”潘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自己起身扶了秦风起身,“现如今,我倒是拔了先”。
转头对侯爷夫妇说道:“我已有佳孙,你二人却无佳儿”,说罢便是大笑。
几人相顾无言,秦风哪里知道潘老夫人性子如此率真,侯爷二人倒是知道,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说是不在乎子嗣后人,又有几人看得透?能不怨怼便是心胸阔达之人了。
“今日让我乖孙陪我进食,尔等退避”,老夫人挥手让侯爷二人离开,夫妇二人更是无语,施完礼便回去了。
戊戌月 丙辰日(9月6日)
秋风秋日秋正好,马蹄凛凛社雁高。
一驾马车正从金陵城里往南而去,后面跟了十几个护卫。
“祖母,您当真会武功?”马车里传来秦风的惊讶声。
车辕处坐着李嬷嬷,十几年来她从没见潘老夫人笑的这么多,这么真过,回头看了一眼车厢,哑然失笑。
“祖母会的可多,乖孙可要学?”潘老夫人笑眯眯的说道。
“不会是家传武学?不能让别人练的吧”,秦风有些疑惑。
“都是战阵武艺,哪里那么多家传,不上战场的武艺都叫斗技,能有几分威力”,老夫人不屑。
“那可太好了,到时候祖母定要教我”,秦风兴高采烈道。
从金陵城去南三十里,驾车走一个时辰便是李家集,王氏的庄子便坐落在此。
一泓细水,弯弯曲曲过村而流,几株垂柳,曳曳摇摇,依河而生,因河而兴,依河而舞。
茅屋数间,可闻犬吠鸡鸣,水田拜顷,行见男耕女织,秋日行高,“老虎”肆虐,不分男女都是带了斗笠。
篱门半掩,午歇时长,以避“秋虎”,村落里人稀,槐影静,
青青远山无人烟,野花寒露懒人天。
农庄雨足家家乐,一饱宁可万事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