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苏秀禾有些诧异。
“夫人,”姨娘郑重的拉住她的手,“其中缘由我不能告知于您,但是我在这恳求夫人,替我照顾好我的孩子,银子少不了夫人您的!只求您能替我将孩子养育成人。”
姨娘听见脚步声,又再度哭泣起来,“吾儿真是太可怜了,他的坟现在葬在何处,可有立碑?”
苏秀禾摇摇头,“我只是随便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坑,把你儿子埋了进去,并没立碑,就算是入土为安了吧。”
“入土为安就好,入土为安就好。”姨娘看向一旁的小桃,那小桃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低下头来。
“小桃,你未免也太小气了一些,罢了罢了,我还是亲自带这位妇人去挑选吧!”
姨娘站起身,拉住苏秀禾的手,便拉着苏秀禾走进自己的私库。
当年她进孙家的门,带来不少嫁妆,如今全都原封不动的,还放在这里。
姨娘从里面挑了一堆值钱的,一股脑的全都交给苏秀禾,“拜托你了。”
她话音刚落,小桃后脚就跟了进来,那姨娘的眼泪跟山泉水似的,源源不断的又淌了出来,“若是夫人您有空的话,就再去找一找吾儿的坟,好赖也不要做个
孤魂野鬼。”
“等我找得到再说吧!”苏秀禾的态度十分敷衍。
那小桃轻不可闻的笑了一声,但很快又劝道:“姨娘,别哭了,再哭真的就要哭瞎了。”
“对,小桃,你说得对,我以后再也不哭了,我要吃,我要撑死我自己算了,黄泉路下,也好照顾照顾吾儿。”
姨娘难过的靠着木架子,“小桃啊,我没力气了,你送这位夫人出去吧。”
“是,姨娘。”
小桃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便领着苏秀禾又出去了。
等出了院门,小桃突然问了起来,“我家少爷可真的死了?你莫不是在诓我家姨娘吧?”
苏秀禾咧了咧嘴,“你这小丫头,我诓你家姨娘作甚,死了便是死了,难不成活的我还要说他死了不成?”
小桃见她说的真真切切的,不像是有假的样子,便也放下了心。
“门就在那,你便自行出去吧。”
苏秀禾便迈出院门,经过那门房的时候,还特意给了个玉镯子,“老爷子,多谢您了。”
那老头见她出手这般阔绰,咧开一嘴的烂牙,也笑道:“你是个懂事的。”
苏秀禾扭头就将那姨娘的赏赐拿去当铺当了死当,换成一笔银钱。
只留下几样她看着
顺眼的塞在怀里,打算带回去给赵芳带着玩儿。
那孙府的眼线,见她一出门就把这些东西当了,也放下心来。
大夫人听到线人来报,狠狠地啐了一口,她便是快死了,也轮不到她顾姨娘来当这个家!
她没儿子,她的儿子也别想独活!
这孙府偌大的产业,以后,只能留给自己的闺女!
“兰花苑那边什么情况了,是我先死,还是她先死?”
大夫冷汗淋漓,朝着躺在病榻上的夫人拱了拱手,“这个……这个……我也不知,若是顾姨娘还是不愿吃喝的话,恐怕时日无多。”
“她儿子没了,她能吃得下才有鬼了!我看啊,这个小贱蹄子,得死在我的前头。”大夫人说完话,就猛地咳嗽了好几声,直接咳出血来。
小桃匆匆忙忙的走来,“大夫人,姨娘说,她要吃东西把自己吃撑死!”
“这个疯婆娘,怕是真的要疯了。”大夫人又是剧烈的一阵猛咳。
大夫连忙给她又扎了一遍针,才将将止住这连绵不止的咳嗽。
丫鬟擦掉她唇角的血污。
“夫人,为了大小姐,您再坚持坚持。”
大夫人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她没死,我怎么也得再坚持坚持,再去拿一
株人参炖了去。”
“可是夫人,姨娘那边的私库里就剩三株人参了。”
“怕什么,她那私库里那么多好东西,少个一株人参,她发现不了的。”
“是。”小桃乖顺的退了下去。
谁能知道,这偌大的孙府,其实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整个孙府的产业,或许都比不上顾姨娘的私库里的东西来得多。
如今顾姨娘的儿子已死,等她再一死,那那些东西,不就都成了她女儿的了吗?
……
出了孙府的苏秀禾,把东西当了之后,又将银子换成了更容易携带的银票,只留下十几两银子当做日常开销。
她没想到人家姨娘随便一赏赐,那些东西她就当到了三百余两。
他这才发现,富贵人家的一根发簪,都能换上半套房子。
回到客栈之后,苏秀禾便命店小二给她准备两份饭食,送到她房里去。
林砚见她回来之后,把那本参考书籍递到她面前,“娘,这本书你是从哪里买来的,花了多少钱?”
苏秀禾老脸一红,好在这会儿已经日暮西山,客栈的走廊里已经暗下来了,看不出她的脸色异常。
她若是说这本书只是她买话本子的赠品,林砚会作何感想?
她干笑一
声,“怎么了,这本书是不好?”
“娘,你应当是被那书坊掌柜给骗了,这本书人家都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写的,一点都不值当。”
“哦?不过娘觉得也许人家小人物也有大智慧呢,你且看一遍,也许能看出不一样的感悟来,再说了,兴许今年的考题,就被人家给押准了呢?”
“怎么可能,那人可是连续落榜了十年,写出来的东西,岂能比得上名家?”
“崽崽。”苏秀禾拍了拍他的肩,“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写的就一定不如那些名家?”
“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我便看上一看。”林砚便把书翻开,打算花个一晚上的时间,把这本书大致看一看,稍微有个印象就行。
这一看,一不留神,就看到了后半夜。
林砚越看越觉得,这周中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倘若日后他能与这位名叫周中的人交好,那必定也会成为一段佳话吧!
林砚越看越是欲罢不能,甚至将最后的押题也仔细反复的看了好几遍。
最后自己在心里又来回打了几遍腹稿,这才意犹未尽的将这本书放下。
此时,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起。
他才酣然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