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玄身为一宗之主,无论放眼正道十门,还是魔道十二宗,乃至整个青云州,都属于顶尖强者。
此番窃取剑皇真血之后,修为必定更进一步,叶寒如今的实力,相差岂止十万八千里?
因此,这滔天之恨,叶寒唯有深藏心中,待有朝一日,修成大道,亲手将其挫骨扬灰!
还有一事,是关于自身的身世。
事实上,他当年拜入乾元天宗的初衷,只是想早日成为强者,行走世间,寻找父母踪迹。
作为天生流淌剑皇真血之人,叶寒知晓,他的父母绝非寻常之辈,但即便是他的爷爷叶沧海,也从不曾见过叶寒的母亲。
而他的父亲叶天行,带着他回到北渊城,驻留三个月后,便悄然离去。
他与牧雪音的婚约也是在那时订立,至今已有十八年了。
叶寒被爷爷叶沧海抚养长大,曾经最大的心愿,便是有朝一日,能够找到自己的父母。
如今,这九龙驮墓,他从小到大,重复无数次的梦境,竟然成真,这些会与父母有关么?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叶寒更为好奇了。
忽然,他记起先前巨碑之言,貌似它曾提及天墓以及镇天者之事,但叶寒当时急于复生,匆匆打断。
这自称“老爷”的巨碑是有脾气的,免不了遭到一顿奚落。
“现在知道问了?”
“你知道你的无礼打断,让一个孤寂无尽岁月的话痨有多憋屈吗?你伤害了我!”
“这……”叶寒顿时一愣。
“但不是没有补救的方法……”巨碑陡然拉长声音,故意提醒。
“前辈……”
“请叫我碑爷!”
叶寒自知理亏。
“碑爷!”
“哼,看你态度还算诚恳,便给你这机会。”
“我问你,这城中,可有青楼否?”
叶寒顿
时瞪大了眼睛。
“碑爷,你不会是想嫖——”
“嫖什么?我才没那么下作,再说,我如今有那能力么?也不知当年哪个缺德鬼,趁乱将我打晕,醒来就变成了一块碑,虽然粗大依旧,但……”
“我要看……看妞!看妞懂么?”
“古人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碑亦有之,难道你不觉得去青楼看妞,只看不做,万花丛中,不沾片叶,乃是一种高雅之举么?”
叶寒听得一阵无语,这碑爷身上如今虽空无一字,但总感觉透着某种颜色。
“爱美之心倒是可以,但这青楼……碑爷你忘了,我是有家室的人,若踏入青楼,我爷爷非将我双腿打断,倒拖回来不可!”
“再说了,这世俗之中,多为庸脂俗粉,若是到修士云集之地,有洞天福地灵山秀水蕴养,那里的女子才称得上是清尘绝俗,人间少有……”
“哧溜……”
碑爷忍不住吸了吸口水,催促道:“那还说甚,赶紧走,我多年不看妞,都快忘记妞长啥样,几条腿来着……”
叶寒随即摊出自己的问题。
“可是,以我如今的修为,如何能到那种地方?”
“这不难,你有‘诡异真经’,勤加修行,到那种地方去看妞,指日可待!”
“那碑爷可知晓,这九龙驮墓为何会出现在我的体内,可是与我父母有关么?”叶寒问道。
“别的都知道,唯独这个不知。我也是近些年才复苏,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立在天墓前,这天墓就隐藏在你的脑海中了,或许是从你出生就有的……”
“如此说来,碑爷也不曾见过我的父母?”
“的确不曾。”
叶寒顿时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又断了。
碑爷道:“不过你也不必灰心,这方
世界就这么大,你身负此等传承,成为强者,指日可待,待找到你父母时,也帮我问问,看着是否知晓天墓之事?”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混账下黑手,将我变成一块碑,还在碑正反两面刻字,想当年,碑爷我可是……”
“没错,你如今只是庸人之姿,想要变强,便需多多杀敌,夺其气血修为!”
碑爷故意岔开话题,似乎不愿提及自己真正的身份。
对此,叶寒也不多问, 只是道:“话虽如此,但为了修行,滥肆杀人,只会孽障缠身,心魔笼罩,显然不妥。”
碑爷一听,险些气得跳起来。
“看看,这就是庸人之姿,简直愚钝至极!”
“谁让你杀人了,你如今是元劫境,以修炼气血为主,难道不会去山中斩杀凶妖魔物之流?你不会信佛吧?不杀生就趁早找个庙吧!”
“妖魔也可以么?”叶寒诧异。
“当然可以,这世间万灵无尽,若只能拘于人之造化,还叫甚的万古第一奇功?莫说是世间万物,你若真有本事,将头顶这片天斩了,立时便可成为绝世强者!”碑爷说得意气风发。
斩天的本事,叶寒自是没有,但听碑爷这般说,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北渊城往东数百里,乃是玄冥山脉,绵延数万里,十分广袤。
那山中凶兽横行肆虐,再往深处,更有吞纳天地灵气、日月之精,化作妖物的存在。
妖物灵智大开,可施展妖法,视人族为血食,十分凶残恐怖,常人遇之, 几乎必死无疑!
“无故杀人不可,斩妖实力不济,那便只能搏杀凶兽,壮大修为了!”
叶寒的眸底,自信如熊熊烈火燃起。
“什么,你要孤身一人,前往玄冥山脉?”
乍听到这等决定,叶沧
海颇感意外。
那玄冥山脉是何等险地?
倘若是从前的叶寒,他自然不会多言,但如今……
老爷子正要开口阻拦,却忽然隐晦得察觉到,竟有汹涌的气血波动,自叶寒体内传来。
而叶寒则微使一个眼色,道:“孙儿如今修为尽废,又是愚夫之姿,若想重新修行,难如登天,唯有生死搏杀间,或有一丝机会。”
叶寒说这话时,故意将声音抬高一些,显然不是说给老爷子听得。
若非帝释月及时赶来,一掌镇杀左天邪,那只鸟雀,几乎令他祖孙二人死无葬身之地!
此等毒蛇之举,叶寒岂能忘记?
他心中虽已有猜测,但此时的叶家,却经不起大肆的清洗。
这北渊城中大族,可不止一个叶家。
自他修为被废以来,另外几大家族,态度一改往日,化身虎狼,时时窥伺!
若此时叶家内部发生动荡,那便正好给他们可乘之机!
纵有害群之马,但这家族,终究是他的根,也是老爷子的心血!
如此,叶寒也兵行险招,以身为饵。
既然想杀他,借刀杀人不成,必定还有第二次。
而他如今全无修为在身,孤身一人前往玄冥山脉,不正是最好时机么?
叶寒觉得,那人敢明目张胆向左天邪传信,便也不止是为杀他那般简单,或有更大的阴谋!
欲诛毒蛇,须引其露头!
叶沧海执掌叶家多年,又岂能不懂叶寒之意?
随即只是感慨道:“既不愿庸碌此生,那便试一试吧。”
老爷子忽然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而后匆匆离去,他重伤未愈,须速速闭关疗养。
而此时,叶家密室之内,一场针对叶寒,乃至足以毁灭整个叶家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微弱烛火映照之下,大长老叶
禄山满脸阴毒狠戾。
在他面前,幽暗中立着一道身影,笼罩于黑袍之中,气息冰沉且内敛,浑然不似活人,倒像个来自地狱的幽灵。
这是叶禄山秘密豢养的死士,名叫“血影”,修为虽然只在灵劫第三变拓海境界,但因精通刺杀之道,猝不及防之下,即便是第五变的先天强者,只怕也要饮恨。
血影一直被他视为大杀器,原本是要用来对付叶沧海的。
但如今,叶沧海出关,修为已然超越先天,达到玄阶第一变,修成天眼,显然绝非血影所能对付。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召你来,只有一个目的,斩杀叶寒!”
提及“叶寒”的名字时,大长老面容顿时变得扭曲狰狞,连一身杀气也难以控制,将那原本幽暗的烛火,冲得摇曳欲灭。
他的声音,更是怨毒无比,每个字都像从牙缝之中挤出来一般。
“从前,老夫对那族长之位,还有几分觊觎,但如今,连老夫唯一的孙儿,都惨死于那小贼手中,血脉彻底断绝,纵是得到族长之位,又有何用?”
“这叶家,纵然再强盛,又与老夫何干?”
“从骁儿惨死的那一刻起,老夫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复仇!”
“老夫已联络北渊城其余四族,约定十日之后,瓜分叶家,到时全族上下,鸡犬不留,让整个叶家,为我孙儿陪葬!”
“但在这之前,老夫要见到那小畜生的头颅,用来对付叶沧海那老匹夫!”
先前暗中窥探,叶禄山已然确定,叶寒如今只有愚夫之资,且毫无修为,派血影这样的强者去杀一个凡人,绝不会有任何差错。
此时的他,已如癫狂的凶兽,整个密室之中,充斥着阴沉狠戾的嘶吼,而血影的身影,则已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