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宫的偏殿里,君武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报着:“摄政王已经回府了,听说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但沈小姐暂时还是下落不明,皇家的侍卫在山谷里找了两日了,依旧没有找到人。”
两天了,距离沈如周坠下悬崖已过去整整两日了,但依旧没有她的半点儿消息。
萧辰衍难掩焦急,不顾虚弱的身体就要起身去寻找。
德妃见状,赶忙扶住他,开口劝慰,“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去?”
想起沈如周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继续道:“再说了,都两天两夜了,沈如周命再硬,也不可能活下来了,说不定连尸体早就被野兽啃干净了,你还担心她干什么。”
德妃恨恨的骂着,却没注意到萧辰衍脸色灰白,呼吸急促。
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不可置信的说:“不会的,沈如周不会有事儿的,我必须去找她。”
萧辰衍不顾德妃阻拦,硬扶着床沿,站起了身。可是还没等站稳,脑袋就一阵眩晕昏倒了过去。
梦中的情景再次显现,漫长而清晰,将萧辰衍脑中断断续续的片段都连接在了一起。
这一次,他想起了前世的一切,沈如周对他的深情付出更是历历在目。
从初次相遇,自己不小心落入寒潭,沈如周跳下水救了他
,还为他渡气,他感念她的救命之恩,许下娶她的诺言。
外出救灾,沈如周为他忙前忙后,尽管瘟疫肆虐,他却能在沈如周小心细致的多重防护下,安然无恙。不仅全身而退,还赢得了君心民心。
皇位争夺,他不仅要事事谋算,耗尽心力,还要时刻提防对手下毒,幸得沈如周通晓医术,一饮一食都仔细查验,才无性命之忧。
……
一桩桩一件件,沈如周为他做了许多,甚至付出了她的一切,但他却从未为她做过什么,直至她含恨而终,留给他无尽的悔恨。
既然上天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他一定要找到沈如周,好好补偿她,弥补前一世的缺憾。
萧辰衍此次毒发比之前更加严重,呼吸微弱、嘴唇青紫,还总是陷入昏迷,不醒人事。
德妃急得团团转,宫里的太医也轮番来看了个遍,却都是束手无策。
眼瞅着萧辰衍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德妃也顾不上恼恨沈如周了,也派了人出去帮着寻找沈如周的下落,只盼着早点儿找到她,给自己儿子诊治解毒。
此时的沈如周被北修宴安排在了城郊的一处别院里,名为随风雅居。院内各处都种着翠竹,幽静雅致,像一处不受世事干扰的隐居之所。
沈如周已在这里住了两日,晨起煮茶,傍晚
观霞,只觉得无比的惬意。
两世为人,沈如周都一直斡旋在权势争夺、后院争宠之中,拼尽全力却仍是自保都难,所以根本无暇去体悟岁月静好,现在的日子仿佛是偷来的一样,让她不自觉的沉醉其中。
但有些事情总还是要了的,只有这样她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也不知道刺客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沈如周正思索间,北修宴走了进来。
他步态闲雅的自竹林小径走来,衣袂随风而起,轻盈灵动,像是来探访人间的仙者。
石桌上的小茶壶已经微沸,茶香四溢。北修宴踏步而来,忍不住赞道:“好香的茶!”
沈如周起身半蹲行礼,请北修宴落座,抬起衣袖,为他斟茶,“摄政王来的正好,这是我晨起采集的竹叶上的露水,配这今年的佛手柑清甜沁润,可是再好不过了。”
北修宴端起抿了一口,只觉得唇齿生香,回味无穷。这边,沈如周又递上来新做的荷花酥,“这两日我闲来无事,便依着如兰姐先前教我的法子,试着做了做,摄政王尝尝。”
看着沈如周言笑晏晏的样子,北修宴又想起了那个梨花树下翩然起舞的姑娘,那个纯真快乐的沈如周又回来了。
饮过茶,沈如周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刺客的事情
,“摄政王,刺客的事有进展了吗?”
想到刚刚经历的刺杀,北修宴的眸底划过一丝狠厉,将调查的情况悉数道来。
“从刺客的身形手法来看,应该是来自南靖,本王怀疑刺客是镇南侯派来的,但这刺客行事镇密,暂时还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
镇南侯?听到这个名字,沈如周心中一惊,前一世这个人就是萧辰衍的死对头,老谋深算、阴险歹毒。除了誉王,这人也是萧辰衍登基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若是被这个人盯上了,那定是个大.麻烦。
沈如周面上的惊恐全数落在了北修宴的眼中,他温言劝慰,“你不用担心,虽然还没找到证据,但本王已经派人死死盯着镇南侯了,绝不会再让他有下手的机会,”
北修宴说完,又补了一句,“本王定会护你周全,毕竟本王的病还需要你来诊治。”
这句保证倒是让沈如周莫名的心安,尽管北修宴是为了让自己能继续为他治病,但这理由却也是合情合理。
想到镇南侯与萧辰衍的结怨,沈如周将心中的疑虑尽数道出,“镇南侯的儿子先前因贪墨救灾银,被萧辰衍打入了大牢,他定是看到我救好了萧辰衍,心升不满,才对我下死手。”
闻言,北修宴不置可否,“镇南侯之子被问罪已是三
个月前的事了,此人居然能蛰伏这么久才动手,实在有些蹊跷。”
“他多半是与誉王勾结了,想必是誉王借他与萧辰衍的恩怨从中挑拨,又许了他什么好处。”沈如周咬着牙说,这借刀杀人的手法是慕婉清惯用的,她太清楚了。
誉王还在禁足,但誉王妃却是可以进出自由的,况且她与镇南侯的女儿一向来往甚密,想要做成这件事对慕婉清而言并不难。
“但无论是誉王还是镇南侯,都是一个比一个猴精,想要抓住他们的把柄定是不容易。”沈如周无奈感慨。
北修宴却不置可否,眸中精光毕露,“只要他们做过,本王就能找出证据,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天色渐晚,丫鬟点了灯送来,沈如周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烛光。
这边,北修宴又说起了宫里的情况,“听说萧辰衍再次毒发,比之前更为严重,太医也毫无办法。”
“什么?”沈如周脸上满是震惊,“他身上的毒,我已经解了大半了,怎会再次发作,这到底怎么回事?”
北修宴看着沈如周焦急的样子,微微蹙眉,沉着脸道:“既然你如此忧心武成王,本王现在就送你进宫去见他。”
北修宴眸光森寒,沈如周只觉如芒在背,满身都是刺骨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