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牢,果然外面的环境也全部改变了,现代化的都市场景宛如消失了一般,走过古朴老旧的廊道,一座县衙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匾额上挂着四个大字:“君起县衙”。
“君起县……这是新明城在明代的地名。”
顾乘风忽然喃喃了一句,之前查县衙案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新明城在古代的沿革发展等,都查了一遍了。
被押进县衙中,只见公堂上,两边各有八个衙役逝灵,笔直地站着,手持杀威棒,空洞的目光盯着李小异等人。
在公堂外,还停着一具尸体,用白布盖着,看不清面容,依稀是一具女尸。
“验明来人正身。”
公堂内,左侧一张几案旁,一个八字胡、头戴儒冠的老者开口,他手中提着毛笔,等待着。
提审李小异等人的衙役,恭敬地上前,道:
“启禀蔡师爷,今日提审的,乃是死者唐氏的内侄李涂,她府上的管家、仆人、丫鬟,以及给她家做法事的道士。”
“正身无误。”
蔡师爷低头,在案宗是写写画画,公堂上一片安静。
“唐氏……这,这难道是‘七日冤’的故事?!”
而卢文松,却是忽然小声地开口。
——为了调查县衙逝地,关于古代县衙的相关资料,顾乘风等人早就收集、翻阅了不止一遍。
而“七日冤”的故事,在新明城历史上都很出名,还曾被改编为民间戏剧,传播广泛,所以,他们都知晓。
李小异也顿时想起这个故事:
新明城史
上,曾发生过一桩著名冤案。根据记载,当时城内大族李家,家主新丧,遗孀唐氏便请了一道士为其亡夫超度,结果在第七日,唐氏居然在家中被人奸杀,轰动一时。
时任君起县知县,派人缉拿了李府众人,而唐氏内侄李涂,指道士为贼,家仆、丫鬟皆同指,知县遂杖毙道士于公堂。
结果道士刚刚被杖毙,知府便亲自到来——原来李府上另一名丫鬟,案发之日奔逃出府,至州郡告发,真凶乃是唐氏内侄李涂,李涂奸杀舅母,串通他人栽赃道士,知府听闻感到兹事体大,亲自到来。
见知县已杀无辜道士,知府遂以渎职冤杀之罪,斩了君起县知县。
……
这个故事,就在暗夜守护者的卷宗里面记载着,关韵第一次去精神病院,给李小异的资料里面就有……
李小异也瞬间理解了,为什么暗夜守护者老旧的办公楼中,会有那么多文职人员,每天埋头案牍整理资料了。
——逝去的过往,很可能在历史上留下了痕迹,如果能找到相关文献、资料中的记载,在对付逝灵的时候,就事半功倍,会方便很多!
李小异扫了一眼,果然他们的影子,都已经变了。
李小异的影子,就像是一个公子哥,宽袖长衫,带着冠帽,他的角色,多半就是那个真凶,内侄李涂了……
而顾乘风的影子,看上去拘谨恭敬,应该是管家。
关韵是丫鬟,卢文松是仆人。
李小异不禁眨眨眼,看向宋鸣……这家伙的
影子,还是个道士。
宋鸣也算是,本色出演?
“看来,这逝地应该就是那知县的了……他当年因此案而被杀,所以,‘七日冤’这个案子,就是他的仪式,熬过去,才能重现复活。”
顾乘风喃喃着,他大致已经猜到了。
唯独宋鸣,此刻紧张到了极点,无比茫然,因为,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搞清楚情况……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的角色,目前是个囚犯,但其他的一概不知。
毕竟,他本来是打算借助隐灵灯藏在暗中,不用参与到仪式中来的……所以对新明城小队收集的相关资料,他根本没看过。
谁知道现在被卷进来了……
……都怪那个临时工,计划全部给打乱了!
他越想越气!
“知县大人到!”
就在此刻,一道高呼已经响起。
一个身穿身穿古代知县官服的中年人,已经从后堂负手走出,他头戴乌纱,一张国字脸却惨白无比,脖子处有着一条血疤,头就像是被缝在身体上的一般,怪异到了极点。
他坐在了公堂上方,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道:
“升堂!”
两边的衙役用杀威棒重重敲击地面,口中整齐地开口:
“威武~~威武~~”
“下方庶人,见了本官,安敢不下跪?”
知县冷冰地看着顾乘风等。
顾乘风等人,当即都按照犯人的角色跪下了。
就连宋鸣,也是顶着枷锁艰难跪下。
但李小异却依旧站在堂中不动。
“你是何人?
为何不跪!”
知县顶着李小异发问。
李小异尚未搭话,旁边师爷却已经小声提醒,道:“大人,他乃是李涂,已是举人,有功名在身,见官可不跪。”
知县思索着点点头,道:
“好,那便免跪。”
“小道士,本官来问你,昨夜唐氏被人奸杀之时,你在何处?”
他看向宋鸣发问。
宋鸣顿时懵了,唐氏是谁?自己又是谁?
关键是,一旦答错,很可能会直接引来逝地的诛杀……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忽然,耳边居然传来了一声轻语:“就说你在厕所,不知道。”
这声音,听起来,居然像是那个临时工的声音?
宋鸣有些疑惑,这分明是道门密语传音之法,至少得玄阶天师才能掌握,一个破临时工,怎么可能做到?不对劲啊……
不过,容不得他多想,情势紧急,他只好硬着头皮道:
“启禀大人,那时候……我在厕所呢,唐氏不是我杀的!”
知县冷淡地道:“也就是说,唐氏之死,你是完全不知情了?”
“对,小的不知情。”
他顺着开口。
知县又看向李小异等,道:
“李涂,你受圣人之学,如此人命关天之事,可不能撒谎,本官来问你,你舅母被人奸杀之时,你在做什么?”
李小异笑了笑,开口道:
“启禀大人,那时候我正在院子里吹风……对了,这道士说谎,当时我看到他了,他朝着我舅母的房间而去。”
他指着宋鸣。
宋鸣当场都是震惊了,又惊又怒
,这个破临时工,疯了吗?
居然这样乱咬自己!
过分了吧?
虽然他还没有搞清楚这场仪式的始末,但他已经隐隐觉察到,一旦在公堂上被判定为凶手,恐怕会引来大祸的。
“大人,他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他急忙开口。
“你们几个呢?有看到吗?”
知县又看向顾乘风、卢文松和关韵。
他们分别扮演着管家、仆人和丫鬟的角色。
“你们可不要乱说……”
宋鸣低声威胁。
而顾乘风脸上却是闪过一抹复杂,因为,在民间传播的戏剧和故事记载中,被冤杀的道士就是这么回答的,说自己在厕所……
这就对上了啊。
他深呼吸了一口,当即道:“启禀大人……这道士,就是凶手,我看到他进主母房间了。”
卢文松点头道:“我没看到,不过当时我就在厕所中,我可以作证,这道士当时没在厕所!”
“大人,这道士乃是个淫贼,在府上的几天,非但不好好超度我家老爷,反而屡次窥探我家主母卧房,有天夜里还偷看主母洗澡!”
关韵也顺口就来。
他们对县衙案的相关资料太熟悉了,直接按照记载中台词的说就是了。
瞬间,四个人,全部都指证宋鸣是凶手!
宋鸣直接当场就懵逼了。
这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坑里?
被安排了?
他很想说,难道,所有人都看过剧本了?就特么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他心中,顿时慌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