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宗,浮曲阁中。
几年前刚出关的宗主,负手站在门口,仰头望着有些乌云压顶的天际。
许久,他长长一叹,回头朝歪在椅子上,透过水镜认真看着谁的凌京华道:“徒儿,为师刚刚给你卜了一卦。”
凌京华一愣,好好的给他卜什么卦?
虽有疑惑,但尊师重道是美德,师尊都主动说话了,自己歪着回话不妥,便赶忙关了水镜,起身站直道:“观师尊面色严肃,可是卦象不好?”
宗主轻轻点了点头:“乖徒啊,这一卦恐有血光之灾,为师可能自身都难保,所以打算继续闭闭关,就当避风头了,你自己也要多保重啊!”
他语气说得不紧不慢的,但提着袖袍闪身离开的速度,快得有些让凌京华咋舌。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打上门来了,他们天门宗要完蛋了呢!
凌京华重新歪回了椅子上,但已经没有了刚刚偷看小徒弟练剑的乐趣了,相反右眼皮还突突突的跳了起来,跳得他心烦意乱的。
不过他聪明,没跳两下他便知道自己的血光之灾要从何处来了。
当今修仙界,现如今能让他见血的人没几个,且那些人不敢轻易来招惹他,而能让他师尊闭关躲避不想见的人,左右就只有那一个了。
只是上一次一走就是几百年,这次怎么才十年就回来了?
凌京华可能贵人多忘事,只记得他师尊得罪过姜羡,已经完全忘记了他是怎么用他师尊的同款动作,推姜羡进法门的。
这会儿猜测到姜羡可能回来了。
第一想法是要不要给她整个欢迎仪式?!
但想想还是算了。
太招摇了,他怕让人知道他多了个师妹,他会忍不住骄傲的!
另一边。
此刻,姜羡已经到了天门宗后山。
但她没急着上门找那对师徒算账,因为她在后山看到了个故人。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被她盯着的小姑娘,模样七八岁,提着把比她矮不了几尺的软银长剑,似乎是忍无可忍才开的口,声音稚嫩,却装作老成的模样冷冰冰的。
“如果我说我认得你,你信不信呀?”
姜羡半弯了点身,看着小姑娘,笑容温柔。
如果说元瑄临是和她一起长大的竹马,那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她的小青梅了。
小姑娘叫孟悄悄,但后来情窦初开,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悠悠照边塞,悄悄忆京华’后,怕被人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便果断的改名成了孟年。
因为她师尊叫京华。
但不管如何改,似乎都会阴差阳错跟那两个字碰撞在一起。
因为就算没有‘悠悠照边塞,悄悄忆京华’,也还有‘路远谁能念乡曲,年深兼欲忘京华’。
而她们两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之所以能成为朋友,还得多谢那些欺负姜羡的他宗弟子。
那是姜羡上天门宗的第四年。
也是她和元瑄临刚拜入虚归座下的第一年。
那年,其他宗弟子受邀,前来天门宗参加百年一次的各宗弟子试炼。
其中有个他宗弟子,在台上连输了元瑄临三次后,觉得丢了面子,但他不敢找他麻烦,就背地里拦截姜羡,想拿她出气。
姜羡天赋不如元瑄临,又没人指导教她修炼,修为那时低得直接是整个天门宗的垫底,所以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人生中第一次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也是在那时,孟悄悄御剑路过看到,秉承着她师尊教导,讲究我宗弟子不可被人欺的原则,果断出手。
于是,那打了姜羡的弟子,也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的。
事后孟悄悄被凌京华表扬了。
而姜羡顶着一个猪头脸,被虚归罚在千绝峰下跪了五个时辰。
哪怕被不分青红皂白的罚了,但那天孟悄悄的出现,于姜羡来说,真的就像黑暗中,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天神,一点一点照亮了她。
她打跑了所有欺负她的人,让她可以那么肆无忌惮,傻缺缺的长那么大。
每每想起,姜羡眼底都微有泪光。
此刻,还是小姑娘的孟悄悄听了她的话,似有些无语,板着小脸道:“道友,此乃天门宗,哄骗小孩会被雷劈的!”
‘噗嗤’!
这语气,还真是几千年没变啊!
姜羡刚泛起雾气瞬间消散,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可我真的认识你呀,只是现在的你还不认识我而已,不过快了。”
小姑娘看她的眼神,登时就像在看一个神经大姐,但没躲她的触碰,反而面上的无语转变成了无奈。
也是奇怪了。
她平常不是会随便让人家摸她脑袋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难以拒绝眼前这个大姐的触碰。
看着她,她就想宠宠她,让她摸。
因为她也有种与她似曾相识的感觉。
姜羡摸了两下便收回了手,然后想到了什么,赶忙低头在储物袋里找了找。
片刻后,她拿出了好些法钗法簪,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就一厢情愿的一股脑地往人家头上插。
边插还边自言自语的说道:“以前我答应过你的,以后要是攒够了灵石,就给你买好多好多的漂亮发饰,就不用羡慕合欢宗那些人的了。你看,我现在提前给你,喜欢的就留着,不喜欢的我以后再给你买。”
这些都是她这些年看到好看的,就顺手买下攒着的。
孟悄悄从剑刃上看到,自己被插得像只刺猬一样的脑袋,小脸狠抽了两下。
“素不相识,恕弟子不敢……”
‘收’字还没说出口,她抬头,面前已经没人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
孟悄悄愣了一下,几下把头上的东西全部取了下来,一共十二支,钗和簪各六支,样式她从未见过,怪新颖的。
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