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点尴尬,当黑妞把一切都收拾好后,与老人都席地而坐。
老人拿出一个旱烟袋开始“吧嗒吧嗒”抽烟,小姑娘靠墙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老伯……”
“你叫我江伯吧,我姓江。”
月名正打算找点什么话说,老人打断了他的话,并告诉了他姓氏。
这算是正式认识了吧?也意味着一种认可。
“江伯,您和黑妞怎么只有两个人住在这,没有其他亲人吗?”
月名斟酌着问道,他不想触碰别人的伤心事。
“亲人?呵呵,有啊,我还有个儿子在离这几十公里的玉城生活区,不过他基本不会过来,所以还是我跟妞妞相依为命。”
老人掏了掏旱烟管说道。
“呃……”
月名尴尬,他不用多想也知道老人肯定跟他的儿子关系不太好,自己这个问题真是问得不明智。
“没事,他在那边混的还不错,几次让我过去,是我不愿意去。”
老人似乎看出了月名的不自在,故作轻松把事情解释了一下。
月名知道事情恐怕没有老人说得那么简单,但他知机的没有再提此事,迅速转移了话题。
“那江伯,您怎么没有考虑带着妞妞去独自去某个生活区附近生活呢?感觉这里太简陋了。”
他说完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简陋二字恰如其分。
老人拿起旱烟管,吧嗒吧嗒地抽着,一点点火星子忽明忽暗。
“月小哥,人在这乱世中在哪里生活不都是艰难的吗?”
老人的声音响起,他低低叹了口气。
“我们在这片区域自然是有原因的。这里仍然算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的地界,在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找我麻烦。
小哥,外面可不是在你们基地市里,最大的威胁往往不是冻死和饿死,而是来自我们的同类啊。”
月名不说话了,他虽然也出来过几回,不过在外面生活的经历不够,显然对区外的残酷认知不足。
如果自己当年是一个人在基地市外,这些年可以生存得下来吗?
他不禁问自己。
答案他不敢去细想了。
他看向江伯,又看向十岁的小姑娘黑妞。
江伯早就对这里的生活无比适应了,可小女孩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惧怕,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他承认自己也低估了这个小女孩。
如果只剩自己和她一起在区外生活,还真难料定最后是谁帮着谁呢。
月名越想越觉得哭笑不得。
如果可以,以后还是想办法带着她一起回基地市吧。
月名心中升起这个念头。
“妞妞,如果可以到基地市生活,你会去吗?”
月名想想还是先试探一下她的想法。
“我吗?”
这个问题让小女孩有些意外,她看了一眼老人。
“我会跟着爷爷,到哪里都可以。”
老人闻言揉了揉小女孩乱糟糟的头发。
月名无言,却听老人说道,
“妞妞,你不是说长大了想出去闯一闯?爷爷在这里是不会挪窝了,以后你就跟着小哥一起去闯荡吧。”
咋滴?这么小就想自己去闯?
是不是有点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月名感觉自己目前都悬。
而女人在外面更是寸步难行的。
这不是性别歧视,而是社会就是如此残酷。
小女孩瞅了瞅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月名一眼,抱着膝不说话了。
MD,被一个小孩鄙视了!
月名感受到了浓浓的嘲讽。
她虽然没有说话,月名却能感觉到这种意思。
我受伤了好不好,重伤!
换成别人早就一命呜呼了,你还敢鄙视我?
等我好了非把你的屁股打成十八瓣不可。
不对,是摆成十八种不同的姿势。
月名很想大声疾呼,眼中的神色一半不满一半无奈。
“嗯,是个没什么心机的,跟年龄也符合。
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掩盖不了心底的善良。”
老人冷眼旁观,他在根据月名的表现给他打分。
虽然一早就拜托这小子帮他照顾黑妞了,但是这人靠不靠谱还是要从细节看的。
老人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可以称之为好人的太少,而且这样的人往往自身难保。
只有头脑清楚,且行事无所顾忌的人才能活到最后。
他要给黑妞找到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的人。
把月名救回来的时候他是没办法,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但老人认为这个人最终难逃一死,他伤得太重了。
然而这个人不仅活过来了,而且有恢复的迹象。
那么老人的想法也随之改变了。
只是俗语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坏人不会把字刻在自己脸上,他还要慢慢观察。
“呵呵,小哥别生气,妞妞一直脾气就这样,但是对熟悉的人她还是很关心的,小哥可别因为这个就对她有偏见哦。”
老人笑呵呵的打圆场,开了个玩笑就把年轻人之间的小矛盾化为无形。
“我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的,江伯您放心吧,我让着她。”
月名想想也是,自己这样会不会太跌份?正好借坡下驴。
“哼,谁需要你让?这位大叔,想要照顾别人,还是等自己能站起来再说吧。”
黑妞敏感又犀利,大家稍微熟了点,她就不再客气了,往月名伤口上撒了好大一把盐。
哎吆,我这个暴脾气,月名一口老血喷出。
“来来,小丫头,你给我好好看着,我到底能不能站得起来?”
他调动一口气,咱好歹要立起来一下啊。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哼唧了半天,愣是没能挪动一厘米。
奇耻大辱!
怒发冲冠的他,感觉一股气流一样的东西突然流经全身各处。
就在他挣扎的时候,这股真气骤然发力。
不好,他只感觉原本减轻了许多的伤势再一次崩溃。
转眼间,他口鼻中又再次溢出鲜血。
原本笑呵呵看着他和黑妞吵嘴的老人瞬间察觉到了不对。
“怎么感觉伤势又变严重了?”
他发现了月名口鼻处的血,焦急地问道。
“没事,我就是一口气没上来,让我缓缓就好。”
月名没脸说实情,找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搪塞过去。
听到他能如此说话,老人放心了些,不过他总觉得月名突然加重的伤势跟黑妞有关。
“妞妞,别再这样跟哥哥说话了知道不?你要是把这位小哥活活气死了爷爷可揍你。”
老人特意对小女孩叮嘱。
不得不说他的直觉很敏锐。
月名的脸快没地放了。
老爷子您这样当面说出来,我就算没有活活气死,也要给你们祖孙俩羞辱致死吧?
“嗯,就这样吧,也不早了。
鉴于小哥的伤势突然加重,妞妞就在这里照看他一晚怎么样?
去把你的铺盖拿过来,顺便给小哥也拿上一床被子,晚上有点冷。”
小女孩望着爷爷的眼睛,又看看月名,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无声地点点头,起身去拿被褥。
“小哥你今晚好好休息吧,相信很快就可以恢复的。”
老人说完就去了另一个房间。
他在这里不太适合,机会还是留给年轻人吧。
油灯他也没拿走,灯光摇曳,此地只留下一个企图装在套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