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如今的老人才堪堪四十岁，还未显老态。
他在距离第四基地市不远的一处生活区开了一家小餐馆。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不公。
再往前推十几年，第四基地市初立的时候。
许多人不远万里奔赴而来，最后能够成为新公民的终究只是一小部分幸运儿。
老人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
他未能成功进入基地市，却也不愿继续漂泊，于是就在基地市周围的生活区安下了家。
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人，没有经历过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件。
又经过十年蹉跎后，他终于定下心来。
依靠着平日里积累下来的资金和部分人脉，他在生活区里成功开起了一家小餐馆。
往后的日子虽然过得不富裕，却胜在稳定，而且消息灵通。
平日里天南地北的事情他都有所耳闻。
一则足以颠覆普通人认知的消息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广为传播。
老人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说是从一个过路的商客那里。
这些人平日里走南闯北，他们会把一个地区平价且富裕的商品，带到另一个商品紧缺且高价的地区销售。
他们吃的是信息闭塞的红利，干的是危机四伏的买卖。
那位商客提供的信息有限，只是听说南域最近出现了一些能够飞天的人类。
他们往往一闪而逝，行色匆匆，好像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一般的看客听到这个当然不会立即相信。
老人也是从小就接受无神论教育的人，他只是把这个消息当作一件猎奇的故事听听。
这个故事说不定以后还可以作为他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很快老人就听到了更多的版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似乎有更多的人察觉到了这些飞天者的存在。
后来有一伙人来他的店里吃饭。
这些人也很奇特，他们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说着一般人听不懂的语言。
如果要让老人找个词来形容他们，不羁和随意应该比较符合他们的气质。
这些人好像是相约汇聚一起的，在他们交谈间老人隐约听到线索、赏金、缉拿什么的。
老人非常肯定他们并不都是南域的人。
因为他们的话夹杂着各种方言，有些能听懂，有些则根本听不懂。
他们走后，老人，应该说当时还是个中年人的他，心情很不平静。
他预感到南域估计是发生了不得的大事了，以至于各色人等纷纷涌入。
从那以后他就格外留意各位食客在停留时透露出的各种消息。
这样过了一两年，消息愈演愈烈，版本越传越多。
有人不信，坚定的认为是造谣。
有人半信半疑，说得像是真的但是没人亲眼见过。
有人深信不疑，说最近出现在南域的这些人属于古武世界，是修仙者。
这几年的纷乱是因为他们中出现了叛徒，门派在抓捕叛徒。
古武是什么？
如果在以前，老人一定会觉得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但他的餐馆每天迎来送往，接连不断的消息让他的世界观有些动摇了。
他还记得有那么一个人，就是路过餐馆吃饭的一个普通商人。
这个人在吃饭时透露自己曾亲眼见过飞天的人类，还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老人因此特意拿出一壶酒把这个人请到后院相谈，向他询问具体的情况。
这个人几杯酒下肚，立刻变得健谈起来。
都没用老人怎么套话，他就一股脑交代了个干净。
事发地点是在距离南域基地市大概有上千公里的一处辐射区边缘。
当时这个人开车从那里经过，所有人遇到辐射区自然是要小心绕行的。
毕竟那里曾经发生过核爆，那种辐射量，如果正常人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肯定会出事。
偏偏这个人路过的时候听到了从辐射区里面传来很奇怪的对话声音。
那种声音据他说不像是喇叭，反而更像是有人贴附在耳边说话一样。
其中一段对话大概是这样的：
一个女声说道，
“师妹，师门从小就收留你，教导你，师傅更是对你视如己出，已经三百年了，我们有哪里对不住你吗？难道就因为一个人你就要背叛师门？”
另一个声音说道，
“师姐，我不是背叛师门，我也不想让师傅她老人家伤心。但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请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把事情解决完后就跟你回去向师傅请罪，师姐你帮帮我好不好？”
第一个声音说道，
“师妹，师傅的命令是你现在就必须跟我回去，如果你执意不从，我就只有得罪了。”
接着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听一阵奇怪的声音过后，一个人脚踏飞剑从辐射区飞了出来，速度快得简直不可思议。
几分钟过后另一道身影紧随而至。
这个人甚至都没能看清上面的人是男是女，是胖是瘦，那道身影就向着前一个人的方向飞走了。
“老哥，你是不知道啊，那两个人是在天上飞……没有翅膀，什么都没有，就那么飞着，还那么快。而且他们至少都有三百岁了，我这是遇到神仙了啊！错过了，可惜都错过了……”
这个人提起酒瓶狂灌了几口，后悔得语无伦次。
老人记得那时候他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不上是同情还是羡慕。
“后来事情就这样慢慢沉寂了下来，可能是人被抓回去了，或者跑去了其他地方吧，总之再没有人见到过这类人的踪迹了。再后来知道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少，消息慢慢变成了故事，故事渐渐变成了传说。”
老人重重地叹息一声，回忆总是让人感慨万分。
“爷爷，你不是说这个故事有可能是假的么，因为你也没有亲身经历过啊。”
旁边的小女孩看爷爷情绪不高，安慰道。
“是啊，我就是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一直对此半信半疑。不过从这位小哥的情况来看，传说倒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老人看向月名，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嗯，老伯这话是怎么说？跟我又扯上什么关系了？”
月名蒙圈了，他还躺在地上不能动呢，跟神仙能有什么关系。
“呵呵，小哥别担心，我也只是一种推测。再说了，就算你真的跟传说有关，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修仙的啊。”
老人眼里射出睿智的光芒，看样子他是想到什么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