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大音乐喷泉开启了一场华丽的大冒险，灯光随着水花此起彼伏。
音乐副歌逐渐高昂激烈，丁达尔效应组成光圈，最后成为一个金色的桃心。
“是，我喜欢你。”
姜天歆停在了人工湖的游廊上，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玫瑰花束散发淡淡的馨香，无时无刻萦绕鼻尖。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此刻他确实在自己的耳边，把一声喜欢刻在了心间。
他个头很高，少说有一米九了，弯着腰伏在姜天歆耳边，隐约可以窥见他的八块腹肌。他的肤色偏浅，有些苍白，身上是一股擦不去的书卷味，温和儒雅。看似多情的桃花眼中似乎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任谁都无法看透他。
林然是他们建筑学院院草，传闻中的学习达人，早早制定考研计划，并不打算在大学恋爱。
林然还是姜天歆的助导学长，可姜天歆比较咸鱼，除了上课时间出现，其他时间都在摸鱼。她与林然的交集不多，也就上星期乌龙事件他们交集才多了起来。
想什么呢！她把自己脑海中乱糟糟的想法全部掐灭，正要点头。
喷泉一道白光忽然偏离原来的运动轨迹，全部打在她的眼中，她陷入一片苍茫之中。
她眯了眯眼睛，什么东西一晃，挡在了她的眼前。
一双白得像是素描模型的手，她惊得后退半步，与林然拉开距离。
世界还是常态，音乐转换成了有名的歌颂爱情的歌谣，湖对岸晚上下课的学生喧闹地走向学生宿舍。
姜天歆声音微微颤抖，她惊惧的唤了一声：“学长！”
“怎么了？”姜天歆身前站着一个小黑，回复她。
是的，就像是柯南里的小黑撕开次元的结界，来到现实。林然成了一个全身墨黑，双手如同戴了白手套一样的怪物。
恐惧一时间占据她所有的理智，她全身发软，想要逃跑，又没有一丝力气。
什么风花雪月，爱恨情仇，都不重要了。她咬紧牙关，使劲往后挪出一点距离。
又变了！林然又成了正常的人类的模样。
怎么了？她的眼睛出问题了吗？
她试探一般，小心地走近，大概只有半步距离，林然又成了小黑！
“天歆？”如果小黑有表情，一定是一脸疑惑，可惜姜天歆只看见了亮得发光的眼睛和大白牙。
算了，还是活着更重要。
姜天歆使劲鞠了个躬，“对不起学长，这个有点突然。我想起来了，我宿舍还泡着泡面，再不回去洗澡水要冷了！我先回去了。”
救命啊，我在说什么东西！姜天歆欲哭无泪，为了这次相当于约会的散步，她还骚包的穿了一双小皮鞋，踩在木板上咯咯直响，存在感极强。
“天歆，你等等。”
林然叫了她一声，走到她身边，和她一样的速度一起前行。
“就算是拒绝，我想也应该把你送回宿舍。”
林然与她并肩，他们的距离十分地相近。
救命，真的很惊悚了。
姜天歆猛地关上寝室门，明亮的灯光，室友使用设计软件CAD发出的鼠标声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
“回来了，约会如何？”季安然叼着一根棒棒糖，目光依旧在她的电脑屏幕上。
姜天歆声音颤抖，战战兢兢道：“有、有妖怪！”
季安然往马克杯里添半杯温水，微微皱眉，“你确定看见了学长变身？会不会是你出现幻觉了？”
姜天歆孟摇头，她镇定了许多，“是真的，你相信我，这世界真的有妖怪。”她害怕自己被当做神经病，为了说服室友，她不得不举例论证，“我小时候就遇到过一样的妖怪——”
还是小朋友的姜天歆贪吃又爱玩，但是爸爸妈妈对她的约束比较严苛，她很少吃零食也没有有多少零花钱。她记得那年长辈们给压岁钱都特别早，大年三十大早上就提前给她。
她的朋友在除夕下午约她出去游乐园玩，没有零花钱的她只能提前消费，把红包钱全给花了，回到家也不敢暴露这件事。
他们家一直有守岁的传统，她是小朋友，可以早睡，但是一定要把红包放在枕头边。
她装模作样把空红包压在枕头下边，渐渐睡去。
直到半夜，好像有什么东西摸她的脑门。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一个手白身黑的小妖怪站在她的小床边上，业务不太熟练还说了一句对不起。
姜天歆直接就被吓哭了，一眨眼妖怪就不见了。她生了很大一场病，发烧完只会傻笑。爸爸妈妈带她看了很多医院都没有用，直到一天，她又梦见了那个小妖怪，它被一个身边跟着各种各样小动物的大哥哥抓住了。
大哥哥温和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对她说：“小朋友，没事了，明天早上醒来记得要和爸爸妈妈问好。”
姜天歆乖乖地点点头，她醒了过来。
“后来我和家人说这件事，他们都不信。慢慢长大，我就想应该是我烧糊涂了才会做奇奇怪怪的梦，后来我也试过放没有钱的红包，再也没有见过小妖怪和那个大哥哥。”姜天歆一顿，说话的腔调又成了摇摇欲坠，“林然当着我的面变身，他真的和那个小妖怪一模一样！”
季安然托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认真思索，“会不会是你想放寒假想疯了，又是过年又是红包，还是说生活费用完了？”
“拜托，我们家的红包很小的。”
“怎么可能有妖怪嘛！有可能是因为学长告白的突然，你范进中举，然后产生幻想来阻止自己答应。”
“别有顾虑，你不是一开学就喜欢他吗？现在他告白，你接受，大家皆大欢喜。”
“我是想谈恋爱，但我不想玩命啊！”姜天歆绝情道，“他在我面前变身诶！是人是鬼都在怕好吧！”
“有什么关系，平时保持距离。不平时的时候，反正关了灯都一样。”季安然微微笑着，习惯性在烟盒里拿了根香烟，咬着过瘾。
“你就真的这样拒绝他，上个星期你不是还给你们取cp名吗？”季安然打趣道：“红糖姜茶夫妇！”
姜天歆霎时小脸通红，季安然再度让她想起足以让她社死几年的场面。
姜天歆选修没抢到自己想去的课，随意选了个电影赏析。她没想到的是电影赏析的课被排到晚上，本来咸鱼的她晚上只想在宿舍躺平。无可奈何的是她从小就是乖乖女，哪里敢逃课呢？
上周一是她例假的第一天，还是得上课。
她趴在桌面上，多媒体播放着去年的贺岁片，教室里时不时发出一阵欢笑。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鲁迅先生的话总是真理。
姜天歆越沉默心情便越烦躁，实在疼得厉害，她就在宿舍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天天：好姐姐们，求求你们了，帮我熬一碗红糖姜茶吧，我真的要疼得原地爆炸了。天选小可怜还在被迫看爆笑贺岁档。
姜天歆是被父母照顾得极好的女孩，自然自己不会熬汤。不知道为什么，外卖的红糖水对她一点用处没有。
久久没有回复，她不抱希望，也不看手机，闭着眼睛试着心静自然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以为被老师发现了，垂死病中惊坐起，神色认真地盯着电影里的人物。
“学妹？”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开学前的一个月，新生群刚刚建立，学生们正对大学充满好奇与幻想。
高中老师总说到了大学他们就解放了，没有作业的苦恼，没有成绩的焦虑，更没有被阻止的早恋。
大学的天地总比小小的高中来的宽广，不到大学根本不知道，高中这番天地外的人有多优秀。
少女心满满的姜天歆总是对爱情存在幻想的，青春校园，花季雨季，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中告白拥抱。
直到新生群里新生爆照的环节，她的少女心顷刻覆灭。
林然新建的班级群，他负责姜天歆班级开学的事物，偶尔会在用语音回答新生的问题。
他的声音淡淡的，像夏天的晚风抚在发丝上，像冬天的白雪落在青瓦间，听起来别样的温柔。
林然一开口，姜天歆对恋爱又有了幻想。她人怂，对学长存着莫名敬畏，有贼心没贼胆，连社交账号都不敢加，平时就靠班级群白嫖好听的声音。
开学后，终于见到了林然本人，简直是长在她的择偶标准上的人，她自然而然就动心了，鼓起勇气加了林然的社交账号。
谁知道室友打探消息回来，林然简直是内卷达人，他对外宣称自己不可能谈恋爱。
此后，姜天歆与林然的聊天信息只有刚刚加好友时的机器人自动打招呼。
再次梦灭。
自己和林然交集不多，现在已经快十月中旬了，林然已经不负责新生班级的事物，他找她做什么？
填错自己的信息？还是她的开学材料没有交齐全？
“林然学长！”她小声唤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林然提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桶，上边超市的价格贴纸还没撕去，他轻言细语道：“红糖姜茶。”
姜天歆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眨了又眨，脑子一时间没法处理这个信息。
“啊？”
“现在还很疼吗？”
“我第一次熬红糖姜茶，手艺不好，你别介意。”
姜天歆手忙脚乱打开她的手机，果然宿舍群里没有她的消息，她把消息发给了林然！
“救命，我这手怎么就这么欠呢？没事设置什么特关啊！”
“请问哪个小区需要工程队？我一个人就可以扣出一整个小区，家家都是标准的三室一厅！”
姜天歆心中对自己的吐槽已经闪过了无数条，无论哪条都不能缓解此刻气氛的尴尬。
她只能硬着头皮从林然的手里接过保温桶，讪讪道：“怎么会、谢谢学长！真、真的不好意思，我发错人了。”
林然目光闪动道：“没关系，你是我的直系学妹，照顾学妹应该的。”
她抬眼，把林然唇角的弧度收入眼底。她的心跳不太正常了，忽快忽慢，甚至有漏拍的嫌疑。
外边的凉风，天上的明月都在此刻黯然，烟花绚烂的一刻也不及他的闪闪发光。
姜天歆暗暗把乱七八糟的心思甩出脑海，把视线放在电影上。
“去年的贺岁片。”
姜天歆点头，“嗯，是一个回家过年遇上春运的故事，喜剧嘛，主要还是搞笑。”
“看来学妹对这部电影不是很感兴趣。”
“还好，我不是很喜欢看电影。选课太难了。”姜天歆郁闷道，“只差一秒我就选上彩票研究了。”
“那确实很遗憾。”
下课钟声响起。
“谢谢学长了，我带回去喝，保温桶的话明天还你可以吗？”姜天歆起身收拾书包，甜甜一笑预备向林然告别。
姜天歆的位置靠墙，必须从林然的位置走出去。
林然起身，她这才发现林然还带了一件外套。
“我送你回去吧！”
行道树树影婆娑，人的影子跟着时隐时现。
姜天歆盯着自己的影子，全程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天气还很热，学长怎么带外套出来？”姜天歆努力寻找话题。
她听见林然叹了口气，“我总想把所有的事都做得周到些，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就算发生了不可预见的事，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姜天歆：他在说什么鬼话？
没有听懂的姜天歆只知道点头。
“到了。”
姜天歆站直身子，挥了挥手，恢复了元气一般：“拜拜学长。”转身就要奔向宿舍的大门。
“天歆，等等。”
“啊？”她回头的一瞬，林然的手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揉。
她看见林然脸上微微的红晕，以及一丝失控的不自然，挽救一般开口道：“晚安。”
姜天歆猛地推开宿舍的大门：“姐妹们完蛋了！”
“什么，你已经知道了？”
她的室友围坐在小桌前，每个人的身前都摆着一盒泡面，而姜天歆常坐的位置上放着她的马克杯，杯口用碗倒扣着。
“天天别难过，妈妈爱你。”沈萌萌把怜悯写在脸上，对姜天歆展开了她的怀抱。
“知道什么？明天要考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