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余家有朕无法拒绝的筹码，朕才会认真考虑你的请求。”
听完这番话。
余欣彩沉吟片刻，这才缓缓说道：“陛下，我余家确实没有这种筹码，但世上从来没有谈不拢的事情，不如陛下直接开出放过余家的价码吧！”
作为余家商业的掌舵人，她在生意场上奋斗了足足有八年，早已练就了一身讨价还价的本领，深知底牌的重要性。
所以不到关键的时刻，她是绝对不会将‘献出家资’的底牌暴露出来。
“价码？”
秦牧的笑容更深了，语气傲然道：“朕权御大云，坐拥天下财富，万民无有不服，各地税收源源不绝，国库中钱粮无数，你觉得朕会缺钱吗？”
这个余欣彩简直太天真了，居然想花钱免灾。
等到朕收割了你余家，你的钱就是朕得钱，又何需你来给朕送钱？
余欣彩不卑不亢道：“陛下，民女认为您很缺钱，即使您将所有的世家门阀都扳倒了，以后还是会缺钱！”
“继续说下去！”
秦牧身子往前一倾，顿时来了兴趣
余欣彩美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不疾不徐道：“只要形成世家门阀
的利益链没有被打断，就算您扳倒了这批世家门阀，另一批人就会趁机崛起，成为大云新的世家门阀。”
“哦？那依你之见，世家门阀的利益链是如何形成的？”
秦牧惊艳不已，不由对眼前的余欣彩刮目相看。
此女能一语中的，说出了世家门阀的根本——利益链，就证明她绝不是寻常之辈。
“自景朝以来，世家门阀经过数百年的沉淀，早已形成了极其庞大的利益链。太祖皇帝为了打断权门世族的利益链，故而开创了科举制度，想让寒门学子入朝为官，平衡一下权门世族的垄断。”
余欣彩不再保留，继续侃侃而谈道：“但寒门的势力终究太过弱小，根本无法跟世家门阀抗衡，所以在太祖朝的时候，能中进士的举人大多数都是出自世家门阀。”
“时到如今，即使经过了百余年的改进，科举的弊端也没有完全消除，甚至还形成了寒门不得进一甲的惯例。”
“直到不久前，陛下钦点了寒门举人姜衍为状元；才打破了这个惯例，可是世家门阀的利益链并没有被打断……”
“因为大云的百姓仍然读不起书，无法学
到知识，更无法开拓眼界，他们最终只能沦为世家门阀的附庸，只能一生都在贫苦之中挣扎。”
听完这番话。
秦牧的眼神由轻佻变成了一种敬重。
他万万没想到，身为世家之女的余欣彩，竟然对大云朝的弊端有这么深刻的理解。
要知道，世家门阀可是只顾门户之私，从来不顾百姓死活的，更不管王朝是否兴盛。
哪怕在前世的历史上，他就见过不少这样的案例。
从东汉的累世公卿，到魏晋的九品中正制，门阀士族开始渐渐成型。
从曹丕篡汉，司马窃魏，再到西晋的八王之乱，背后都有门阀士族兴风作浪的身影。
如果这些人一心为国也就罢了，可他们却偏偏只顾门户之私，最终导致异族踏破山河，掀起了五胡乱中原的乱局。
而门阀世族一见势头不对，就风紧扯呼，并美其名曰衣冠南渡！
逃到南方拥立司马睿建立东晋，继续垄断权力，将门阀政治推到了巅峰。
于是，在接下来朝代的更迭之中。
他们垄断了权力，垄断了财富，还垄断了知识，形成了一条封闭的利益链。
只要有人敢打断这条利益链，
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哪怕是皇帝也不会例外。
隋朝之所以那么短命，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首创科举侵犯了门阀士族的利益。
到了唐朝，五姓七望更是牛逼的不行。
他们自认出身尊贵，甚至敢鄙视李唐皇族，不屑与李唐皇族通婚。
直到唐末的一位猛人横空出世，才碾碎了士族的骄傲，彻底终结了门阀的利益链。
“听完余姑娘这番精辟之言，总算拨开了朕眼前的迷雾啊！”
秦牧看向余彩欣，目光幽幽道：“不过朕有些疑惑，你身为世家之女，为何会对世家门阀有这么大的成见？”
“陛下，我余家虽有世家之名，但终究是商贾出身，从来没有攀附过权门，更没有窃取朝堂权力之心！”
余欣彩迎着秦牧的眼神，毫不心虚道：“作为商贾，民女自然希望陛下打断世族门阀的利益链，从而让天下百姓富裕起来，有能力买得起我余家的商品；到了那时，民女开辟出来的商业只会更上一层楼，大云朝也会更加兴盛！”
“扳倒世家门阀，还利于天下百姓，然后让百姓有能力消费，从而带动大云经济……”
秦牧
惊艳不已，不由赞叹道：“余欣彩，你的眼界恐怕比朝堂上的百官还要超前，还要深刻！”
他彻底被余欣彩折服了。
要知道余欣彩那番对经济的见解，几乎能跟前世的经济学者相媲美了。
虽然以大云朝目前的条件，想要形成前世那种商业环境还极为困难，可一旦执行起来，起码能将大云的国力提升数倍。
到时百业兴盛，经济发达，再加上自己穿越者超前的知识，大云朝就有了工业革命的基础……
秦牧越想越兴奋，看向余欣彩的眼神，就像如获至宝一般。
“陛下，民女不过一个商贾，可受不起陛下如此抬爱啊！”
余彩欣定了定神，继续说道：“若是陛下真想打断世家门阀的利益链，首先就要广办学堂，聘请数量庞大的教书先生，想要办成这些，所需的钱粮耗费同样极其庞大，只要陛下愿意放过我余家，民女愿无偿包揽下这件大事，不知您意下如何？”
秦牧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想要朕放过余家，光献出这点钱可不够，朕可是听说余家有你这位经商的天才娇女在开辟事业，如今的钱财已经富可敌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