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徽,看来你是没有明白朕的意思。”
“朝廷并非要收回田地,作为王田。土地的使用权在天下百姓手中,朝廷只是代为管理,依然以田亩收取田税,百姓的收成依然归自己,又谈何怠惰不肯干活,莫非天下百姓都是傻子?”朱元璋冷声道。
詹徽顿时浑身一颤:“是微臣愚钝!”
朱元璋又看向先前那个大臣:“蔺斌,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将那朕与逆贼王莽相提并论!”
“王莽乃是外戚篡权,窃取汉室江山。而朕扫胡元而复汉家江山,咸奉正朔,乃奉天命!”
“来人!将蔺斌拖出去!夷全族!”
朱元璋望着群臣,目光如电。
他想起了陆渊在最后说过。
王莽想要施行王田制的时候,手下一位大臣便劝说:井田虽圣王法,其废久矣。虽尧舜复起,而无百年之渐,弗能行也。天下初定,万民新附,诚未可实行。
王莽是靠着世家贵族支持,这才能造反成功。
而王田制动了那些贵族的蛋糕,自然会遭到权贵的反对。
而经过西汉近两百年,那些贵族的触手已经深入这片土
地,权利已经能够和王权对抗了。
实行王田的诏令刚一颁布,便遭到大小土地所有者的强烈反对。一部分地主、官僚甚至举兵反抗。
而现在自己刚建立大明,威势正盛,兵权在手!
谁敢反对,那便杀!
只要能为大明开万世太平,他朱元璋就算手上沾满鲜血又何妨!
朱元璋已经下定了决心。
奉天殿中有羽林卫进来将蔺斌叉起,拖了出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蔺斌的求饶声不绝于耳,李善长却是眼观鼻,鼻观心。
这时候谁敢站出来,那也只能步了蔺斌的后尘!
蔺斌虽然喊着,却是根本不敢将李善长也拉下水。
李善长乃是淮西集团的领袖人物,虽然这几年隐没幕后,但手中的权利依然滔天。
蔺斌得罪了皇帝也就是被杀全家,李善长从中运作,想要救出他一两个血脉也不是问题。
而得罪了淮西集团,那他全家都要死绝了!
蔺斌根本没得选择!
奉天殿一片沉默之中,茹太素站了出来:“陛下的明田制,乃是效仿圣王之法,若是能够成功推行,那陛下便
是堪比尧舜的千古圣君啊!”
大殿之中一片沉默。
往常有人拍皇帝马屁,那是群臣响应,这是政治正确。
但如今却是皇帝要剥夺所有人的利益,若是谁敢应和,那就是站在了群臣的对立面。
也只有刚直的独臣在这时候敢说这种话了,因为他根本不怕站在群臣的对立面。
他茹太素早就站在了群臣的对立面。
朱元璋闻言也是高看了他一眼,这个茹太素之前写个奏折都有舞文弄墨,则七八千字,且语意艰涩,每次朱元璋看奏章时,都是头大如斗,因此之前一直看他不顺眼。
现在一看,似乎是个可用之才啊!
那些大臣不出声,沉默抗议又如何?
咱根本不怕!
“既然无事,那便退朝吧!”
朱元璋坐着龙辇离开奉天殿,群臣这才议论纷纷起来。
.......
韩国公府邸。
李善长下了朝,便召集淮西集团的主要成员密谋。
“父亲,陛下突然推出明田制,不但文臣皆是不满,那些武将也是很不满啊!”李善长的儿子李芳说道。
那些开国武将立下诸多战功,获得了
很多封地,而皇帝此举就像是要对那些开国老臣动手,这自然引起了那些武将的警惕和不满。
而相反,文臣因为功勋获得敕封土地的反而要少,多数都是家族流传下来的,或是后面购置的。
“如今太子失势,父亲作为太子太师,或许也该考虑改弦易辙,方能保证淮西集团的利益啊。”
在李芳看来,朱棣一直被留在应天府,甚至还入朝商议政事,显然陛下正在考虑废立皇储之事。
虽然李善长是太子太师,和朱标绑在了一起。
但若是现在能先投靠朱棣,那朱棣也会记得他的好,日后也能获得重用。
“此兹事体大,不能擅决,且看看再说。”李善长沉吟着说道。
“太子原本极受陛下恩宠,为何会突然就失势?”
王国用道:“下官听闻,前些日子,陛下召集了众多太医对太子进行会诊,似乎是检查太子是否有隐疾。”
李芳道:“隐疾?难道太子难以有后,所以为陛下不喜?”
“胡说!”李善长皱起眉头,“太子如今已生育三位皇孙,哪里像是患有那种隐疾。”
随着李
芳的话,众人纷纷猜想起来,众说纷纭。
朱标莫名被安排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病症。
李善长听得也是有些头大,揉着额角:“这事暂且不论,还有继续看看影响。”
“不过,陛下如今突然提出明田制,实在有些奇怪。”
“是否可能受到其他人的影响?”王国用说道,“而且,这万灵散的出现也是十分突兀,虽然魏国公说是仙人赐予我大明,但我是不相信的。”
“这点我也不大相信。”李善长说道。
“我听闻,当日燕王和太子带了一个年轻人进入魏国公府。”
“而那些太医似乎也对一个年轻人倍加推崇,我怀疑此事与这人有关。”
“我也听说了一个消息,东宫边的别院被锦衣卫重重把守,但有人靠近便会被直接拿下。里面的人就连东宫的下人也不知情。”王国用说道。
“这两件事,是否有关系?”李芳问道。
“国用,此事便交给你调查,务必弄清里面到底住着谁?以及这明田制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推动。”李善长说道。
“遵命,业师!”王国用拱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