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叔您先回府,办完郡主交代的事我还想到街上逛逛。”临水说着下了马车,径自进入玲珑阁。
温飞絮原是玲珑阁的常客,尤勇一眼就认出临水,立刻迎了上来:“临水姑娘,您可是稀客,快请进。”
“掌柜客气了,”临水将琴和包袱一股脑儿塞到尤勇手上:“这些是小姐还给你家公子的,你收好。”临水的语气里还有隐藏的火药味。
还?尤勇顿时傻眼:现在京城谁不知道雨齐郡主和安平王世子就要成亲了,好端端的,郡主怎么把定情信物都还给世子了?莫非小两口吵架了?
“临水姑娘,别走啊。”尤勇捧着琴和包袱欲哭无泪:他哪有胆子,接下这些烫手山芋。
尤勇捧着东西进了暗室,正赶上暗一来取这几日的密报:“暗一,你来得正好,雨齐郡主派丫鬟送来了这些东西,你一并带回去。”
暗一心头一跳,急忙后退几步:“别,郡主既然让人将东西送到你这里,便是让你亲自交给世子,我可不敢越俎代庖。”说完暗一便仗着自己的轻功高出尤勇一筹夺门而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这……唉……”尤勇叹了口气,认命地将东西收了起来:听说世子最近身体不好,此事还是等世子身体好些再作打算。
临水出了玲珑阁,轻车熟路地找了个酒楼换衣服,随后一身男装扮相前往柳侍郎府:她倒要看看这个云郡主长得何等姿色,竟然能迷惑住世子。
“奴婢恭喜郡主。”云阁内,柳梦云的贴身丫鬟冬儿盈盈拜倒。
柳梦云心情颇佳地坐在铜镜前梳妆:“哦?本郡主这才刚回府,不知喜从何来啊?”
“郡主,您和安平王世子在大街上同乘一骑的事在京城都传遍了,大家都说世子和郡主龙章凤姿,是天生一对呢。”冬儿膝行上前:
“奴婢恭喜郡主心想事成。”
消息传得这么快,那岂不是很快就会传到雨齐郡主耳中?柳梦云唇角带笑:“过来给本郡主梳头。”
“郡主,奴婢特意收买了一些乞丐到仁济伯府门口散播消息,相信以雨齐郡主的妒性,一定会去跟安平王世子讨要说法的,您看您要不要先去安平王府跟王妃吹吹耳旁风?”冬儿给柳梦云出谋划策。
柳梦云拿着玉簪的手一顿,意有所指道:“冬儿,你真是越来越为本郡主着想了,你说本郡主该如何赏赐你呢?”
“奴婢不求郡主赏赐,只要郡主高兴,奴婢就心满意足了。”冬儿替柳梦云梳了个灵蛇髻:“郡主,您看这发式您可满意?”
柳梦云对着铜镜看了看,连连点头:“你一向手巧,本郡主自然是满意的。”是她多心了,这丫头中了自己的独门蛊毒,每月还需要服用自己秘制的解药方能延缓毒性,谅她也不敢对自己存什么二心。
“郡主,奴婢听说再过不久就是安平王妃的生辰,您是不是该给王妃准备一些礼物?而且您迟早是要嫁入王府的,首饰是不是也该添置一些了?您现在用的还是去年册封郡主时皇后和王妃赏赐的,”冬儿一边替柳梦云挑选发簪点缀,一边不动声色地挑拨离间:“您有所不知,您不在的时候,夫人给二小姐订制了好多衣服首饰,就放在库房中,正打算明日一早送去苏府。”
柳梦云微微皱眉:这个苏青倒是有些本事,不过二十出头便正式升任鸿胪寺卿,连带着柳梦瑶的身份也水涨船高,成了从三品的诰命夫人。
为了绑住苏青这个乘龙快婿,柳怀民夫妇不惜下血本,知道柳梦瑶无法生育后,竟然逼着柳梦瑶将苏青的那个野种过了明路,现在这又是想补偿柳梦瑶?
“走,随本郡主到库
房看看。”
“不行,这些都是我给瑶儿买的,你不能搬走,”得知柳梦云取走了库房中的衣服首饰,柳夫人立刻闹到柳怀民跟前:“老爷,您要给妾身做主啊。”
柳梦云站起身:“夫人此言差矣,本郡主是柳府大小姐,添置的衣服首饰自然也该有本郡主一份。”
“郡主怕是搞错了,这是妾身用自己的私房钱给瑶儿添置的,并非公中所出,郡主若是喜欢,待禀明老爷后可以从公中出钱购置,郡主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抢瑶儿的东西?”柳夫人腹诽:没想到这个小贱人人不在府里,竟然还在府里安插了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真是不简单。
柳梦云微微一笑:“如果是私房钱,夫人为何要将买来的东西放到库房?众所周知,库房一直是用来存放公中的东西的,夫人不如交出账本,让云儿核对一下。”
这是想借机夺走她的管家权。柳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断然拒绝:“岂有此理,我是柳府的当家夫人,就算你是郡主,也不该插手府中的事。”
一边是自己的女儿,一边是自己的夫人,柳怀民左右为难之际只得道:“既如此,夫人便从公中取些银钱,去玲珑阁替云儿订制些首饰吧。”
“多谢父亲。”柳梦云的目的达到,在柳夫人吃人的目光下提了银票出了府,直奔玲珑阁挑首饰。
“哎哟,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啊,撞了我家郡主可如何是好?”一出府,冬儿便与男装打扮的临水撞了个满怀。
郡主?临水若有所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这就是跟世子共骑的云郡主,安平王妃的义女,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临水撇了撇嘴:听说这个云郡主比世子大上好几岁,再不嫁人都成老姑娘了,还想着老牛吃嫩草。
“对不起,方才是在下走得急没注意看路,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恕罪。”临水不甚真心地道着歉。
冬儿见临水的长相和打扮不俗,也没多计较,抬手挥退他:“行了,我也没什么大事,你走吧。”
“多谢姑娘宽宏大量,在下告辞。”临水拱手作揖,离开侍郎府。
柳梦云素手掀开轿帘:“冬儿,你去跟上刚才那位公子,看看他是前往何处。”
冬儿不明所以:“郡主,这是为何?难道那位公子有何不妥?”
“你呀真是白长了一双眼睛,难道你看不出那位公子是个女儿身?”柳梦云冷哼一声:她可不会被表面的假象所蒙蔽。
冬儿恍然:“难怪奴婢总觉得不对劲,一个公子身上竟然会有脂粉味,还是郡主观察入微,奴婢这就去。”
临水丝毫不知自己被跟踪,仍旧返回酒楼更换衣物,还未等她换好衣服便听到了敲门声:“谁啊?”
“是我。”
熟悉的声音,临水一愣,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你……你终于回来了。”
“现在情况紧急,进屋再说。”不等临水把话说完,许术推门而入,环顾四周后便紧紧关上房门。
“许……先生,这些年你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田小姐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临水迫不及待地抛出了一堆问题。
“你快把衣服穿好,”见临水衣衫不整,许术急忙背转身:“先别问这么多了,你知不知道,你被人跟踪了?”这么久没见,这丫头还是一点防范心都没有,还是说她只是对自己才这样。
临水下意识地捂住衣襟,小跑着躲到屏风后,面上浮上一层红霞:“被人跟踪?我怎么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许术背对着临水在桌边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盏茶:“是工
部侍郎府的丫鬟,准确地说,应该是云郡主身边的丫鬟。”
“云郡主?我跟她素不相识,她为何要派人跟踪我?”临水已经换回了女装,重新走到许术身边。
“素不相识?素不相识你为何到她府门口故意冲撞她的侍女?”许术转过身,不期然地撞进临水饱含深情的眸中,四目相对,两人的心都剧烈跳动起来。
临水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原来,许先生在工部侍郎府门口就看到奴婢了,如果没有被人跟踪,许先生是不是不打算出来与奴婢相见?”
“我……”许术哑口无言:因为真相确如临水所说,他本无意与她相见,只想远远看着她,将她安全护送回仁济伯府。
许术转移话题:“临水姑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重要的是你现在不能回仁济伯府,你可有什么脱身的法子?”
“许先生是何时回京城的?是否在京城有了落脚之处?”临水的泪水更加汹涌:“瞧我,有田小姐照顾,许先生自然过得很好,不知可有了子嗣?”果然,男人的话都是不该相信的,不管是许先生,还是世子。
“临水姑娘……”许术不禁低吼,对上临水的眼睛却败下阵来:“没有,我现在在太医院任职。”没有什么田小姐,也没有子嗣。
“太医院?那你可有见过小姐?你知道吗?小姐回来了。”临水兴奋之下,一把握住了许术的手。
许术没有推开她:“我知道。”
“哦,也对,你是太医嘛,肯定早就见过小姐,我真傻。”临水自嘲一笑,下意识地想将手收回。
许术反握住她的手:“有几次经过御书房时曾远远见过郡主,不过因为我在宫中时日尚浅,只是负责给公主殿下和皇长孙殿下诊脉,所以并未有机会相见。”
临水吃了一惊: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