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怎么了?”温飞絮陪高氏回到房间,她却抱着温清晏不说话。
温飞絮无法,只得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温兆。
温兆刚要开口帮腔,便听高氏道:“你别说话。”温兆只得讪讪住了口,对着温飞絮投去爱莫能助的一瞥。
温飞絮心道不好,娘亲真生气了,只得谄笑着伏在高氏的膝上撒娇:“娘亲。”这一声叫得百转千回,连一旁的温兆听着都忍不住抖了抖。
高氏却不为所动:“你弟弟看着呢跪下好好说话,娘不吃你这一套。”
温飞絮端正跪好:“娘,女儿知错。”
“你说,错在哪儿?”高氏看着她。
温飞絮垂眸:“女儿不该惹是生非,搅了筵席不说,还连累世子夫人。”
“还有呢?”
还有?温飞絮抬起头,还有什么,难不成温飞燕的手段竟如此低劣,连娘亲都察觉了。
“怎么不回话?”高氏哄好温清晏,起身轻展云袖,走到温兆身边坐下。
温飞絮慌忙低头:“女儿想不出来,还请娘亲明示。”
“娘亲且问你,是谁教你说谎的。”高氏一拍桌子:“还脸不红心不跳。”
温飞絮长出一口气,她就说嘛娘亲心思单纯,哪能看穿那些魑魅魍魉的奸计:“女儿知错,请娘亲责罚。”
“絮儿已经知错了,让她起来吧。”温兆端起茶盏,柔声替温飞絮说话。
高氏横了他一眼:“她现在这样子,都是让你这个当爹的给惯的。”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都是为夫的错。”温兆朝温飞絮使了个眼色:“夫人切莫动气,絮儿她也是好心。”
高氏后知后觉:“你的意思是那汤真的有问题?”
“为夫没这么说,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大哥的妾室不就出事了么,到现在也没查明原因,”温兆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温飞絮:“时辰也不早
了,让絮儿回去休息吧。”
温飞絮回到自己房间,临水和照花忙迎了上来,看到她膝上那两块灰迹顿时心疼不已。
“小姐没做错,夫人怎么这样?”临水替温飞絮不平:“膝盖都青了。”
“临水你少说两句,”照花劝阻道:“小姐,奴婢刚才已经去探查过了。”
“等等,”温飞絮抬手:“临水姐姐,去泡壶好茶来,咱们有客人到了。”
温清羽站在温飞絮的房门口,正犹豫是否要叩门,房门就被临水打开:“清羽少爷,我家小姐请你进去。”
温清羽一愣,温飞絮知道他要来,他果然没有猜错,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温飞絮意料之中:“多谢姑娘。”
“堂兄这个时候过来,想必国公爷的那位妾室已经无碍了。”温飞絮正端坐镜前,由照花替她卸去钗环。
温清羽垂眸:“郡主真是消息灵通,不像堂兄身在府中,却耳目闭塞。”
“堂兄的前程在庙堂,岂可拘泥于内宅争斗之中,想来世子夫人也不想因为这些事误了堂兄的前程。”温飞絮站起身,青丝如瀑垂在腰间。
温清羽猛地抬头:“请恕堂兄愚钝,郡主的意思是……”难道此事娘亲早已知晓,反而是自己被蒙在鼓里。
“真相究竟如何,堂兄何不问世子夫人?我充其量只是一个看客。”这时临水捧了茶水进来,温飞絮端起茶盏:“仁济伯府在国公府停留不过数日,请堂兄回去转告世子夫人,某些不必要的招待还是免了的好。”
温清羽听出温飞絮的弦外之音,当即面色一白,顾不得行礼便离开。
临水目瞪口呆道:“他就这么走了,浪费了一盏好茶。”
温飞絮撇了撇茶叶沫:“寻常玩意,哪有咱们府里的好喝。”说着轻啜了一口,只觉得唇齿生香,回味无穷。
临水吐了吐舌
头:“什么都瞒不过小姐的眼睛,小姐用的茶叶都是宫中贡品,奴婢可舍不得给别人喝。”
“临水姐姐现在就这么抠门,将来定是管家的好手。”温飞絮忍不住打趣道。
“小姐你太坏了。”临水跺了跺脚。
温飞絮躲到照花身后探出头:“姐姐我错了,姐姐不是抠门,是贤惠。”
“小姐,你还说。”临水作势上前去挠温飞絮,三人一时间闹作一团。
三人玩的累了,临水和照花伺候温飞絮上床休息:“今晚不用值夜了,都下去歇着,明日等着看场好戏。”
临水和照花熄了烛火,温飞絮却毫无睡意,秦氏的不作为让人心寒,但她毕竟是温国公世子夫人,和温飞燕那些跳梁小丑不同。
最重要的是,秦氏膝下有温飞荨和温清羽两兄妹,在腐朽的温国公府还能保持赤子之心实属不易,秦氏不是一个好人,却是一个好母亲,看在这份上,她倒愿意帮他们一把。
温飞絮眼中一片澄明,既然无法让仁济伯府和温国公府划清界限,那就替温国公府换个合适的主子。
翌日温飞絮早早起床,前往温兆和高氏的院子,准备随高氏到温蒋氏那里请安,他们既回到温国公府,便得谨守高门规矩,不能给温蒋氏留下话柄。
“难得你今日起得早,娘还以为要着人去叫你。”高氏每日早起伺候温兆上朝,这会儿已经收拾齐整在逗弄温清晏了。
因为担心高氏余怒未消,温飞絮规矩地福身行礼,得了允许才起身:“如今回到国公府,自不比在家中,俗话说礼不可废,每日早起给祖母请安乃是礼数,絮儿自不敢怠慢。”
高氏点了点头:“你能记得就好。”
温飞絮一脸乖巧,心中却是腹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她不早起怎么看戏呢。
这厢母女俩温情脉脉,温
蒋氏的院中却是阴云密布:“秦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氏小产前只喝了汤,昨日那汤中的红花可是你下的?”
温飞燕跪在地上,两只眼睛红肿:“请祖母明鉴,燕儿敢以性命担保,母亲绝不是这样的人,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这等毒妇正该休了她才是。”温国公世子抬腿踹了秦氏一脚。
“母亲,您没事吧,”温飞荨忙上前扶住秦氏:“祖母、父亲,此事绝非母亲所为,请祖母和父亲明察。”
温蒋氏刚要说话,便听丫鬟通传,高氏和温飞絮前来请安,不由将手中的帕子拧成了麻花:“跪着干什么,还有燕儿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快下去梳洗。”她绝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高氏携温飞絮进入房间,恭敬上前福身行礼:“媳妇(孙女)给母亲(祖母)请安,母亲(祖母)万福。”
温蒋氏微微抬手:“好了,起来吧。”
“谢母亲(祖母)。”温飞絮扶着高氏起身,转身向秦氏和温飞荨见礼。
“伯娘看着面色不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温飞絮握着秦氏的手,悄悄替她号下脉,果然发现了秘密。
难怪秦氏不怕白氏算计,原来是有护身符在手,跟一个妾室比起来,当然是世子夫人肚子里的更金贵。
“伯娘有孕在身,莫要太过操劳。”温飞絮一石激起千层浪,最为震惊的数藏身在屏风后的镇国公世子。
“郡主说的可是真的?”镇国公世子快步走出屏风,来到秦氏的身边。
秦氏一脸不好意思:“妾身也不能确定,本想忙过这段日子,再找府医看诊,不过郡主是怎么知道的?”
温飞絮微微一笑:“之前娘亲怀孕,絮儿曾看过一些医书,若诊脉无误,伯娘至少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那还等什么,来人快传府医啊。
”温国公世子喜出望外,当下顾不得避讳,在人前亲昵地握着秦氏的手。
他与秦氏是少年夫妻,十几年来,秦氏给他生下了温清羽和温飞荨,他自是顾念夫妻之情的,眼下他们将迎来第三个孩子,相较而言那些庶出的孩子算得了什么。
不多时府医提着药箱赶来,与下去梳洗的温飞燕擦肩而过:“小人见过夫人,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夫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虚礼,快过来给夫人诊脉。”温国公世子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这一切落在温飞燕眼中,心中颇不是滋味,但她擅于伪装,快步走到秦氏身边:“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经此一事,温飞荨已经看穿温飞燕的真面目,当即拿出长姐的威严:“你怎么说话的,我娘好着呢。”
温飞燕泫然欲泣,偏偏在场的人都无暇顾及她,都将注意力放在秦氏和府医身上。
“恭喜夫人,恭喜世子,世子夫人这是喜脉,”府医恭敬站起身行礼:“世子夫人已有两月余的身孕了。”
“哈哈,好,传我命令,世子夫人有孕,每人赏一两银子。”温国公难得出手大方一回。
看到父亲如此在乎母亲,温飞荨喜极而泣,紧紧握住温飞絮的手臂:“太好了,我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了。”
温飞燕忿忿不平,秦氏害死了她的弟弟,她凭什么在这个时候怀孕,即便再不甘,她还是面带笑容:“太好了,恭喜祖母,恭喜父亲、母亲。”
温蒋氏很高兴,不过她身处内宅,想得更远:秦氏不知自己怀有身孕,汤里放红花岂不是害了她自己,看来此事果然另有隐情。
“秦氏辛苦了,这几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交给底下人去办。”温蒋氏和颜悦色地道。
“是,媳妇省得。”秦氏恭敬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