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那姓苏的巧舌如簧,声称自己是被赖三和庞四寻衅报复,所以才铤而走险,杀了他们,但他拒不承认与林芸的死有关,京兆尹已将他押入大牢。”
温飞絮微微一笑,苏易青的卑鄙无耻她太了解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不会放过,更何况现在赖三和庞四已死,他认定了此事死无对证,只要自己愿意出面澄清,他不仅不会获罪,反而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
“小姐,您明日真的要去京兆府给姓苏的作证?”临水忍不住问道。
“当然要去,既然他如此信任我,我亲自送他一程。”温飞絮剪掉烛芯,放下手中的剪刀。
苏易青,若是你安分地参加科举,或许今生你依旧能金榜题名,可谁叫你为了一己私欲,非要招惹我呢,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辈子,你就在大牢里好好忏悔吧。
黄秉文最近春风得意,十日内连破三件命案,让他官升一级成了从三品大理寺卿,不过因为时值年末,不宜进行官员调动,元德帝命他暂代京兆尹,年后再前往大理寺赴任。
依照惯例,官员调派有三种情况,一,是从下属官员中挑选一名升任,二,是在其余各部官员中平调任职,三,是地方官员有功者受拔擢入京。
其中以第一和第二种情况最为常见,也是皇上惯常用来平衡朝堂各个派系的一种手段,第三种情况则实属罕见,因为地方官员受拔擢,需要通过各个方面的考量,包括在属地的政绩考评、与上下级官员间的通力合作,以及朝中的人脉关系。
正因为条件苛刻,一般来说每年能有一个名额已是不易,今年宁寿侯府的嫡次子,孟秋雪的父亲本来是最有希望的,可惜他为奸人所害,这个机会便被蒋
湛平给占了。
这一回,元德帝迟迟没有指派新的京兆尹,不禁引起朝中众臣的议论,纷纷猜测是不是又有哪位地方官员得了皇上的青眼,鲤鱼跃龙门。
“絮儿,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孟秋雪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桌上。
温飞絮猛地回神,对上孟秋雪的一脸怒容,故作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回郡主,奴婢知错,这就去结账。”
孟秋雪噗嗤一声笑了:“结什么账,我是问你这两支步摇哪一支更好。”
温飞絮看了看,一支是金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另一支则是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步摇,不禁打趣道:“哟,雪儿这又是双鸾,又是并蒂莲,难不成是有心上人。”
孟秋雪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你胡说什么呢,这是我打算在颜青青出阁时送给她的添妆,你也跑不了。”
温飞絮恍然大悟:“你瞧我这记性,给未来太子妃娘娘的添妆,这么重要的东西可得好好选,我先看看。”说着装作在认真查看首饰的模样。
孟秋雪气笑了:“你少跟我来这套,刚才说我什么来着,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饶命啊,”温飞絮放下手中册子,躲到燕儿背后,时不时还做个鬼脸:“燕儿姐姐在,有本事你来抓我呀。”
孟秋雪一骨碌跳下软榻,连鞋子都顾不得穿:“来就来。”一时间整个包厢里闹作一团。
最后孟秋雪听从温飞絮的建议,选了那支玫瑰晶并蒂莲海棠步摇,而温飞絮则是选了一套东珠头面。
“瞧瞧,到底是土财主,一出手就把我这步摇给比下去了。”孟秋雪捧着那套东珠头面爱不释手。
女孩子哪有不喜欢漂亮首饰的,可惜她虽出身显赫,却不像温飞絮,手头那么宽裕,世子夫人对她再好,毕竟不是她
的生母,终究隔了一层。
幸好孟大人和孟夫人虽然去世,但给她留下不菲的遗产,孟老侯爷心疼这个孙女,并未将这些遗产并入族中,而是尽数留给她自行打理。
温飞絮一眼看穿她眼底的落寞,拍了拍她的手权作安慰:“这有什么,将来你出阁的时候,我送你更好的到时候让满京城的女子都羡慕你。”
孟秋雪强忍住眼泪,温飞絮的这番话让她不再犹豫:“絮儿,我想求你一件事。”说着她欲朝温飞絮跪下。
“雪儿你这是做什么?”温飞絮忙将她扶住:“我们姐妹之间不分彼此,有话但说无妨。”
孟秋雪朝燕儿看了一眼,燕儿点了点头,走到照花身边:“照花妹妹,楼下的耳坠子不错,咱们去看看。”
照花先看向温飞絮,见得到她的允许才应声退下,不过两人并没有到楼下去,而是一左一右守在门边。
“絮儿,我知道你很早就接手家族生意,所以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孟秋雪忍不住流下眼泪:“自从娘亲去世后,她留给我的铺子一直由原来的掌柜打理,最近我发现他们送来的进项越来越少,于是就让人帮忙查看账册,发现好些地方有出入,本想找那些掌柜来京对峙,谁知他们竟一起推诿,我想他们应该是联合起来,夺走娘亲留给我的遗产。”
温飞絮听懂了,看来那些掌柜看孟秋雪年幼无知,起了贪墨的心思:“我明白了,你可有想好怎么做?”
孟秋雪一听,知道温飞絮有办法,不禁破涕为笑:“我……,娘她从未教导过我如何打理铺子。”
孟秋雪说着有些情绪低落:“不对,其实娘亲有教过我,可是我那时贪玩从未放在心上,絮儿你帮帮我。”
温飞絮点点头,世上最痛心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
不在,如今的孟秋雪就像前世的她,孟大人夫妇的离世若能让她成长,也是一件好事。
“雪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但我也有一个要求,你必须好好学,我帮得了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等你出嫁总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孟秋雪用力点头:“我明白,我会好好学的,絮儿,谢谢你愿意帮我。”
温飞絮替她擦干眼泪:“别难过了,你先跟我说说那些铺子的情况吧。”
三日后太子大婚,温飞絮早早便坐车赶到颜国公府,给颜青青添妆,说起来她与颜青青差了四岁,平时交往并不深厚,但她身为雨齐郡主,京中身份最高的贵女,免不了要给颜皇后几分薄面,虽然如今她式微。
添妆是要晒出来的,温飞絮随手放了个盒子,好事之人可不愿意让她这么低调:“郡主,可否让我看看您送给我姐姐的是什么?”
说话的人是颜子衿,她嘴上虽是询问的口吻,手却已经将盒子打开,盒子中的金光瞬间晃花众人的眼。
颜子衿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漂亮的东珠头面,臣女替姐姐谢过雨齐郡主的馈赠。”
温飞絮没有错过颜子衿眼底的不甘和嫉妒,却不知她是针对谁的,遂大方回以一笑:“二小姐客气了。”
二小姐,二小姐,颜子衿的双手紧握,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称呼了,为什么所有人一提到颜家小姐,首先想到的都是颜青青,而她却只能被叫做颜二小姐,她真的好不甘心。
“雨齐郡主出手真是大方。”
“是啊,她跟颜小姐的关系很好。”
“怎么还叫颜小姐,现在该叫太子妃娘娘了。”
“对对对,太子妃娘娘真有福气。”
“别说了。”听着周围贵女的议论,颜子衿终于忍不住了:“再大方又不是给
你们的。”顿时引起贵女的不满。
孟秋雪姗姗来迟,刚好目睹一切,不禁微微皱眉,与颜子衿相识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她在人前这幅模样,想到这她走过去:“子衿,今天是你姐姐的大喜日子,你陪我进去找青青姐,当面道喜。”
颜子衿自知一时冲动,说错了话,沉默地跟着孟秋雪进屋,可孟秋雪刚想说些什么,她却突然停下脚步:“雪郡主,姐姐的院子你认识,不用臣女带路了吧,臣女先行告退。”
孟秋雪看着她负气离开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现在颜皇后和姑姑的关系剑拔弩张,也难怪她对自己没有好脸色。
“雪儿,你来了。”孟秋雪刚到颜青青的房间,就看到她已梳妆完毕,正在接受长辈和闺中好友的祝福。
“恭喜你,青青姐,祝你和太子爷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孟秋雪上前向颜青青行礼。
孟秋雪拿出自己准备的添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青青姐笑纳。”
颜青青双手接过,打开一看:“步摇很漂亮,我喜欢,谢谢你,雪儿。”
孟秋雪笑着摆摆手:“不用客气。”
“来了来了,太子爷的花轿到了。”这时喜娘进来,孟秋雪退到温飞絮身边,颜国公夫人哭哭啼啼地替颜青青盖上盖头,由喜娘扶着她趴到颜景宏的背上,一路将她背出大门。
温飞絮和孟秋雪落在最后,她敏锐地发现颜青青并没有将孟秋雪送她的步摇带上,而是留在了妆台,不过她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忘记了。
“雪儿,我们走吧。”目送着花轿离开,温飞絮拉着孟秋雪出门,太子爷大婚,元德帝在宫中宴请百官,她们都要进宫赴宴。
孟秋雪点点头,虽然颜子衿对她有误会,但颜青青对她还是很友好,她感觉一下子轻松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