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皇上,郡主的这枚珠钗上熏了份量极重的麝香,若是长期佩戴,只怕会导致不孕。”葛太医说着看了温飞絮一眼:“郡主可千万要小心。”
看到元德帝风雨欲来的脸色,温飞絮心里咯噔一下,那枚珠钗是孟贤妃送给自己的,又是皇后送给她的,那岂不是说明皇后故意要害孟贤妃滑胎?谋害皇嗣,这可是重罪。
温飞絮转念一想,宫里的女人都心机深重,只怕孟贤妃早已知晓这珠钗有异,才转赠与她,而皇后则是做贼心虚,担心被她知道珠钗的秘密,才派人迷晕她取走珠钗,只是千算万算,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四皇子竟然会在那偏殿中。
等等,温飞絮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齐慕轼故意在皇上面前揭穿此事,引皇后与孟贤妃反目。
毕竟之前孟贤妃无子,才会遵从家族帮助皇后和太子,可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会先为自己和孩子的将来考虑,与齐慕轼合作扳倒皇后也未可知。
想到这,温飞絮不着痕迹地看了齐慕轼一眼,这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也难怪前世会成为齐慕枫最大的对手。
“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坤宁宫中颜皇后已经得了消息,一拂袖将桌上的精致瓷器尽数挥落在地,坤宁宫的丫鬟太监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芳雨,你不是说万无一失么?为何会被四皇子发现?”颜皇后凤眸扫向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芳雨。
芳雨膝行到皇后跟前:“娘娘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四皇子为何会在偏殿中,明明奴婢下药的时候检查过,偏殿中是空无一人的。”
齐慕毅一脚将芳雨踢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父皇已经知道珠钗的秘密,母后,咱们必须想个办
法摘清自己。”
其实他心里对颜皇后的做法也有怨气,贤妃的孩子还未成形,不值当母后做这样的手脚。在他看来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反而此事传到宁寿侯府耳中,只怕会引得两府失和。
“都给本宫出去,”颜皇后扫了齐慕毅一眼:“太子你留下。”
心腹安嬷嬷见状,忙上前将芳雨扶了一把,只见她双眼紧闭,竟是被踢晕了过去。
“毅儿,你是不是认为母后不应该对孟氏下手?”儿子是自己生的,颜皇后岂会看不出齐慕毅的心思。
“儿臣不敢,只是母后这么做不怕寒了宁寿侯府的心么?”孟老侯爷曾是他的恩师,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齐慕毅对他还是颇为尊敬的。
颜皇后冷哼道:“糊涂,你以为若是让孟贤妃生下男胎,宁寿侯府还会一心效忠你这个太子么?人都是有私心的,否则孟贤妃为何要等胎儿坐稳后才公诸于众,你该不会以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吧。”
她早就警告过贤妃那个贱人,那支珠钗便是给她的提醒,谁知她竟阳奉阴违,怀上龙嗣,还隐而不宣,在宫宴上自请为皇上献舞时晕了过去,才被太医诊断出怀孕三月,根本就是她一早就安排好的戏码。
“就算是这样,现在珠钗的事已经让父皇知道了,他一定会怀疑母后,难道我们要在这坐以待毙么?”
这时安嬷嬷小跑着进来通传:“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在宫门外求见。”
“不见,她来做什么?害得母后还不够么。”齐慕毅咬牙切齿,一想到今后自己的盟友很可能要变成敌人,他的心里就冒出熊熊怒火。
颜皇后却已经恢复平时的镇定:“安嬷嬷,还不快请贤妃娘娘进来。”
孟贤妃刚一进
入坤宁宫,便在心腹宫女的搀扶下跪着向皇后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颜皇后凤眸轻笑:“妹妹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怎么还行此大礼,要是出了什么事本宫可担待不起,安嬷嬷,还不快扶贤妃娘娘起身?”
“是。”安嬷嬷走到孟贤妃身边,粗鲁地抓着她的手臂:“娘娘快请起吧,免得让皇上知道,又要说是皇后娘娘苛责于你。”
孟贤妃藏在大氅下的手轻轻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泪便扑朔朔地流了下来:“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是来向您请罪的,臣妾真的没有想到那枚珠钗上被人熏了麝香,定是有人趁臣妾不注意,偷偷在珠钗上做了手脚想陷害皇后娘娘,借此挑拨殿下与宁寿侯府的关系,臣妾这便前往御书房,向皇上澄清一切。”
颜皇后自然看得出孟贤妃是在演戏,可是这未尝不是能让她脱罪的方法,嫁给皇上这么多年,她自认为对皇上很了解,他虽对自己没有夫妻之情,但还有夫妻之义,只要给皇上一个台阶,他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哦?竟有此事?”颜皇后故作诧异:“贤妃妹妹为何不早说,可有将此人捉拿归案,胆敢在宫中谋害皇嗣,本宫断不能轻饶,定要送到慎刑司严加拷问才行?”
孟贤妃用锦帕擦了擦眼泪:“妹妹自是知道姐姐心疼妹妹,可是这个人妹妹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才好。”
颜皇后心知有异,孟贤妃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怎会明知自己要害她,还给她送台阶,定是有什么阴谋:“妹妹有话不妨直说,本宫一定替你做主。”
“臣妾谢娘娘恩典。”孟贤妃朝身边的丫鬟看了一眼,任由安嬷嬷将她搀到下首的客座上坐下:“娘娘,天气
凉了,不知妹妹可否为腹中的皇嗣向姐姐讨个恩典。”
颜皇后皮笑肉不笑:“当然,妹妹请说。”
“姐姐这儿的椅子太硬了,可否劳烦安嬷嬷给臣妾取个软垫来,若是能有个手炉就更好了。”孟贤妃笑看了安嬷嬷一眼:这个老东西,竟然敢掐她。
“你……”安嬷嬷何时受过这等气,险些发作,却被颜皇后及时制止。
“安嬷嬷,还不快去,”颜皇后精心描画的指甲在掌心掐出了血,偏偏她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倒是本宫疏忽了,贤妃妹妹的身子一向娇弱,是该多加照顾,否则连累了皇嗣岂不罪过,要知道母亲的身体也会影响腹中的胎儿。”
孟贤妃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皇后这是在诅咒自己会生下不健康的孩子么,果真是蛇蝎心肠,她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个孩子,绝不会让他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
“启禀皇后娘娘,刘喜公公在外求见。”安嬷嬷不在,芳雨又晕了,负责通传的就成了芳云,她平时只负责端茶倒水,从未见过如此阵仗。
刘喜面色凝重,皇上派他来传召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只怕是御书房里出了什么事:“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贤妃娘娘请安,皇上请两位娘娘到御书房,两位娘娘请吧。”
来得真快,颜皇后心中一凉,看来她今日想要脱身,势必要顺着孟贤妃给的台阶下了:“刘喜,本宫要进去更衣,就请贤妃妹妹随你先行一步,本宫去去就来。”
“娘娘请便,贤妃娘娘请,皇上特意命奴才给您准备了软轿。”刘喜的这句话让颜皇后气的差点吐血。
颜皇后进了内室,藏身在此的齐慕毅忙迎了出来:“母后,现在怎么办?不如儿臣也随母后同往。”
“不可,此事母后自有打算,你
先行回东宫,切莫声张。”颜皇后说着取出方才写好的懿旨:“你把这个带上,母后如有不测,你即刻前往仁济伯府宣旨。”只要仁济伯领情,她自会安然无恙。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在外求见。”刘喜进御书房通传。
“启禀皇上,臣女突感不适,想先行告退。”皇上的家务事温飞絮自觉不该随意掺合。
元德帝岂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虎目一抬:“葛太医给郡主诊脉,看是哪里不好。”
温飞絮:“……臣女觉得还可以坚持一下,不必劳烦葛太医了。”说完便恭敬敛眸退到一旁。
今日这出戏实在与她无关,若是皇后稍微有点脑子,便知道自己只是被孟贤妃给利用了,希望她不要牵扯到自己。
元德帝似乎很满意温飞絮吃瘪,竟然露出了笑容,被进来的皇后和贤妃看个正着,当下心中各有计较。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在前,贤妃在侧,一同向皇上福身行礼。
元德帝抬手:“都起来吧,贤妃有孕在身,图公公去搬张绣凳过来。”却是只字没有提到皇后。
颜皇后面色青白,贤妃连连推辞:“皇上,姐姐还没坐,臣妾不敢僭越。”若不是看到她眼中隐藏不住的得色,兴许温飞絮还真会相信。
颜皇后笑着拉贤妃往绣凳上去:“妹妹说笑了,你可是有双身子的人,自然要先紧着你腹中的皇嗣,图公公,天这么凉,还不快给贤妃拿软垫和手炉过来。”
两人的双手紧握,面上俱带着笑,若非温飞絮知道内情,还真以为两人是好姐妹不成。
虽然元德帝给了皇后没脸,但礼不可废,温飞絮和齐慕轼上前一步:“臣女(儿臣)参见皇后娘娘(母后)、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