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长公主李永宁,在府邸里干什么。
更不明白兄妹之间,怎么会生分到如此地步。
皇帝都病成这样了,连看都不看一眼。
“陛下,这是臣妾给您熬的人参汤,补元气,您尝一口。”
没有长公主在宫里镇着,十三皇子的母亲荣妃,赶在所有妃子之前来到泰安殿献殷勤。
自从皇后死后,她惦记这个位置很久了。
荣妃眼神温柔的吹了吹汤勺里的人参汤,关心的说道。
如果是平时,荣妃这种关心的做法,李天赐说什么都会赏赐她点东西。
但荣妃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李天赐心里只有对失去皇位的恐惧,哪还有其他心思。
所以。
看到荣妃虚情假意的来喂汤,李天赐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厌恶。
甚至。
还想抽她几耳光。
帮上不忙就算了,还在这碍眼。
“你出去吧!”
李天赐推开参碗,侧过身去,面靠墙壁。
荣妃愣住了。
她好心来喂参汤,陛下怎么这个态度?
“陛下?”
“朕让你出去!”
李天赐暴怒的起身,指着门口,宛如一头红着眼珠子的狮子。
荣妃贝齿轻咬红唇,满脸委屈的擦擦眼泪,转身离开了大殿。
李
天赐穿着白衬衣重新躺回床上,双眼空洞的盯着棚顶。
嘴唇抖动,面色苍白。
“陈充,让下人都出去。”
李天赐声音沙哑的说道。
在一旁伺候的陈充看了一眼憔悴不堪的陛下,转身朝几个内侍使了个眼色。
后者们微微点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泰安殿。
待大殿里只剩下李天赐和一旁的陈充时。
李天赐躺在床上一拳一拳的捶着自己的胸口。
捶着捶着,两行清泪流淌下来。
“陛下,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看到皇帝被折磨成这样,内侍总管陈充鼻子一酸,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李天赐摇了摇头,一脸苦涩。
“陈充啊,朕这个天子是不是给祖宗丢脸了?”
陈充一滞,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陛下,您可是一国之主,麾下百万雄兵,万千黎民。”
“即便被唐王占了点小便宜,又能如何?”
“只要您还是天子,大齐头上这片天就变不了。”
“小小唐王又能翻的起什么浪花。”
李天赐稍稍有了些精神,感慨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的唐王已经不过去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了。”
“他的威胁甚至远远超过了陈胜吴广之流。”
“说实
话,朕到底还是低估这个逆子了。”
没想到他短短几年,便将周围的国家吞并的一干二净,这是奔着朕的江山来的啊。
不说他那些兄弟,即便是朕这个父亲,也自叹不如。
陈充神色复杂,低声道:“奴婢不懂这些家国大事。”
“奴婢只知道这大齐王朝的头顶上,只有一片天,那就是陛下您。”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唐王不思感激早晚遭了天谴。”
李天赐听着,本来有些苦涩的面容,忽然冷了下来。
“这个道理连你都懂。”
“但是老九那个逆子不懂,那些嚷嚷着求和的大臣也不懂!”
“他们要是懂得这个道理,又怎么会这样对朕!”
“但凡他们心里有半点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之情,朕又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老九那个逆子,就是想跟朕对着干,就是想把朕踩在脚底下,他自己做皇帝!”
说到后面,李天赐咬牙切齿。
他又想起了往事不堪回首的那一幕,逆子李湛对他百般羞辱!
李天赐心里很明白,老九这个逆子变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废物了。
这小子自打翅膀硬了后,绝不会再跟他认半个错。
而他宁死也不会向那个逆子屈服。
“康王他们还在么?”
李天赐忽然转过头问道。
陈充点点头。
“回陛下,康王他们正在休息房等候召见,诸位大臣先回家去等候消息了。”
“奴婢要不要把康王他们叫进来?”
李天赐摆摆手,一脸的深思。
良久。
他长出了一口气,淡淡道。
“你去传朕的口谕,让他们去柳相的府前站着。
想了想,又说道。
“三王和蔡太师就算了,让童太尉领着去。”
陈充躬身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看着陈充消失的背影,李天赐眼中闪过一抹冷芒。
柳府门前。
天子下诏,臣子不敢不从,只好硬着头皮来到这里。
“童太尉,您说陛下让咱们来这干什么样?”
“柳相不是说没有投靠凉州么。”
很多人想不明白皇帝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陛下的旨意就是让我们来这站着,大家还是耐心的站着吧。”
童欢无奈的说道。
这?
众臣面面相觑,只得摇头苦叹。
随着文武百官的到来,不但激动了街坊邻居,连同整个柳府都被震动了。
柳长卿自从投靠凉州后,在诸葛瑜的策划下,又假装反水回了大齐。
然而李天赐何许人也,一旦起了疑心绝不会再用臣子。
于是乎郁闷之下,柳长卿病倒了。
“相国大人,不好了,朝中百官都来咱们府上了,在大门外站着呢”
一名仆人闯进屋子惊慌的说道。
床榻上,因为心情郁结和疾病缠身而卧床多日的柳长卿,听到下人的禀报后,稍稍睁开有些疲惫的双眼。
叹息道。
“陛下到底还是要拿我开刀了……”
柳长卿在仆人的搀扶下,倚靠在床头,剧烈的咳嗽起来。
“相国大人您没事吧?”
见柳长卿咳出了血迹,仆人很是担心
李天赐摇摇头。
“去把中门打开,请诸位大人进府一叙。”
“是,相国大人。”
片刻后,仆人又跑了回来,抱怨道。
“相国大人,那些大臣说什么都不进府,就那么站在门外。”
柳长卿眉头微皱,双眼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大伯。”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柳清?”
柳清脚步沉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来到床榻前。
由于柳家直系亲属都搬到了凉州,所以诺大的府邸里,只有柳长卿和自己的侄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那些大臣的用意。
“是皇帝让他们来的吧?”
柳长卿扔掉沾血的手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