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就快要到期中考试的时间了,平时发的试卷也变得多了起来。老师们坚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题做多了书中的知识点自然就记住了。所以各科老师总是时不时的就给同学们发张卷子做做,美其名曰检验我们的学习成果。
对于近在眼前的考试黎羽柠感到有些忐忑,但这也没有办法。总归要经历,不可能因为自己害怕老师就大发善心的取消掉考试吧?这简直就和让她自己去火星带捧土回来一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总是在成绩出来的时候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要好好努力下次一定一雪前耻。但往往过不了三天黎羽柠就又会好了伤疤忘了疼,把当初的那些豪言壮语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对此林婉亦总会笑她是典型的忌吃不忌打。别看现在这么散漫,当初因为成绩不理想而捏着成绩单哭得不能自已的人不还是她吗。
地理老师站在讲台的大屏幕前腰上别着一个扩音器讲的慷慨激昂,手里挥舞着教杆不停的在上面的地图上指指点点:这个嘛就是黄土高原,东起太行山脉,西至乌俏岭,北连内蒙古高原,南抵秦岭。
黎羽柠皱着眉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屏幕上的那幅图,对于那些复杂的地理位置她从来就弄不清。
还记得第二节地理课的时候老师就让在纸上画五大洋的地理轮廓,末了还挑了几个人去黑板上画。
黎羽柠那时候真是胆战心惊,毕竟扪心自问自己连五大洋的轮廓都没认全呢,就更别提画出来了,更何况还是在众目睽睽的黑板上画。若是此时被叫上去,岂不是当众出丑?
好在老师并没有为难那些学习不好的同学,而是挑了班里排名前十的诸如林婉亦这样的优秀同学去画。
林婉亦他们的实力摆在那里,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黎羽柠在白纸上模模糊糊的照着课本上的图片勉勉强强画出了个大致轮廓,期间线条还被用橡皮擦的模模糊糊,原本就画的不怎么样,这么一弄看上去一塌糊涂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偏偏老师还要求把这节课画的作业下课后上交。
林婉亦对此一点都不担心,不过就是画几幅图,对于她而言依样画葫芦这种事情简单的很,根本不需要动脑筋。
从字帖上撕下一张薄的透光的临摹纸,再把它仔细的铺在课本的图上 ,拿起铅笔细细的描摹。
铅笔轻轻的划过薄的透光的纸,林婉亦一向细心,在这种事情上更是仔细非常,没过多久她就画完了。
黎羽柠也尽力的画过了,不过并不是很理想,线条都有些歪歪扭扭,好歹也勉强画完了。
“啪”的一声把笔丢在桌子上,黎羽柠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长的舒了口气,语气里有一丝不屑:看你们画的时候也挺简单的啊,怎么轮到自己动手就变了呢?
林婉亦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掌握到精髓呀!末了她转过脸,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问,不过,老板,你画的时候有用心在画吗?
说到这儿,黎羽柠叹了口气,有些心虚的咳嗽了几声,一张脸也微微泛红:咳咳,我,我那也就随便画、画了画。那地图我光看着就觉得难,也就没怎么仔细画。
林婉亦把手中的笔“啪”的在桌子上一敲,吓得旁边的黎羽柠忍不住跟着抖了抖。
“这不就得了,上课的时候你都没有专心听,现在连这么简单的画图都完不成。”
听到林婉亦这番不咸不淡的话,黎羽柠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看着面前林婉亦这副任她自生自灭模样,内心悲哀的想:看来指望张警官帮忙画好图是无望了。
黎羽柠干脆趴在桌子上拿起地理书蒙住头,生无可恋的说道:算了算了,往事暗沉不可追,不去想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反正就这样了。
看着黎羽柠这颓废的样子,林婉亦微不可查地敛了敛眉,也不逗她了,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快的说道:放心啦,不过是一次普通的练习而已,不必太在意的。
黎羽柠抬起头,眼睛里划过一丝希望的光,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真的吗真的吗?林警官你可不要骗我,我这小心脏可受不起惊吓。说罢抬起手抚了抚胸口。
林婉亦好笑的说道: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呢!
事实证明林婉亦是对的,自从作业收上去以后老师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悬在黎羽柠心里的这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八年级对于同学们来说就是一个分水岭,基础好的同学成绩稳步提升,基础不好的同学则一落千丈。很不幸的是,黎羽柠就属于后者。
对于这个问题,班主任也比较关心。在一次上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按照名单上的名字挨个儿把人叫了出去。
掺杂着隔壁班的同学,外面大约站了十几个同学,并排着规规矩矩的垂手站在走廊的两边,乍一看气氛挺紧张的。
因为此前从未被这样叫出来过,黎羽柠的心里紧张的要命。脑子里飞速的回想刚刚自己的一举一动,在心里模模糊糊的想:我刚才也没有做什么有违纪律的事情呀。
走廊上的人全都面面相觑,对此不明所以。
看来的人差不多了,班主任拍了拍手,对大家说:这次把大家叫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你们心里都非常清楚自己在班级里的定位吧。以你们现在的成绩,所处的状况非常危险啊!
“其实你们并不笨,只是缺乏努力,基础又不是很差,为什么不多努力一下呢?”说到这,班主任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
大家纷纷低下头,把目光死死的丢在地上,不敢看此刻老师的目光。
看着大家都沉默不语,老师叹了口气:还是要努力啊,别辜负老师对你们的信任。末了他又看着黎羽柠说道:“我记得你上个学期不是还考了八十多分吗,怎么现在就跌到四十几分了?”
冷不丁被点到名字,黎羽柠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仍旧低着头不敢说话。
对于黎羽柠的沉默老师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一丝失望:一定要好好学习,如果现在跟不上明年就更跟不上了。平时可要多向林婉亦请教请教。
对于老师的这番叮嘱,黎羽柠有些羞愧的红了脸。顿时就感觉辜负了老师的一番期望,心里不禁蔓延出丝丝无力感。黎羽柠盯着地面,默默地扪心自问:是呀,为什么不多努力努力呢?
老师也并没有说很多,没过一会儿就让他们各自回各自的班级了。
对于刚才被叫出去的那些同学,班里的同学都感到一头雾水。虽然心里存着一丝疑问,但是也没有哪个同学真的敢把这些话当众问出口。只是小声的私下里窃窃私语:老师怎么把他们叫出去了,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呢?
瞎说,怎么可能那么多人一起犯错,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我也是随便猜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啊。
几个人纷纷顶着一张仿佛挨过训一样的哭丧的脸,各自怀着沉重的心情步履沉重的回到了教室。
班里有同学目光匆匆的从他们的脸上扫过,有人边咂舌边冲他们扬起下巴,无比得意的对旁边的人说:啧啧,我刚刚说什么来着,这下被我说中了吧?
牛,你是真的牛,连这都能猜中。
林婉亦抬起头看了看旁边自从回来就一直沉默的黎羽柠,心里也有一丝疑惑,忍了忍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老板,老师刚刚和你们说什么了?
黎羽柠蔫蔫的耷拉着脑袋,自嘲的一笑:班主任找我们出去还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说我们的成绩在边缘,要好好努力学习之类的。对了,老师还说让我好好的向你学习什么的。
“哦?”林婉亦对此倒并没感到惊讶,“老板,这一点你绝对可以相信我,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就问我,我绝对会给你最完美的讲解。”说完嘴角扬起一抹自信而又温暖的笑容,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黎羽柠被林婉亦这抹笑容一瞬间晃了眼,也不禁跟着笑起来:嗯嗯,张警官就是好!
下一秒,黎羽柠就把面前的数学题往林婉亦那儿一推,手里的黑笔在一道计算题前轻轻的点了点:林警官,这一题我不会。
林婉亦马上停下了手中的笔,凑过来拿起本子:我看看。
这其实是一道非常简单的数学证明题,林婉亦抬眼瞄了几眼,没一会儿就在心里心算出了答案。她拿着笔在纸上写了起来:看着,这个题用的是三角形的判定,在三角形ABC中,AB等于AC,AD等于AE,角BAD等于BAC,那么也就是说……
林婉亦讲的很细致,也很有耐心。一直对此云里雾里像隔着层薄雾的黎羽柠终于隐隐悟到了点方法,她一脸兴奋的看着林婉亦,心里满是崇拜:“林警官,你讲的真是太棒了!”说完一只手激动的“啪”一声拍在桌子上,声音并不小,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为之侧目。
正在做题的欧阳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笔走歪,在草稿纸上突兀的画了道并不算短的黑线。他皱了皱眉,握笔的手不禁用力了几分,目光朝旁边看过去,内心不禁腹诽道:不过一道题而已,有必要如此兴奋吗?
黎羽柠甩了甩刚刚震得有点发麻的左手,心里感到有一丝不好意思。虽然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在班里如此莽撞了。
后面的尚宁从摞的高高的书堆前探出脑袋,咋了咂舌,嘲讽道:啧啧,不愧是老板呀,这手劲就是牛,听的人家好害怕呦!说完立马缩起脖子和肩膀,做出一副受惊状,可是一双狭小的眼睛里却流转着无比戏谑的眼神。
对于他的这种冷嘲热讽,黎羽柠早就已经可以做到充耳不闻了。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做出反应他就会继续冷嘲热讽下去,与其和他无休无止地你争我斗,不如置之不理,时间长了他觉得无趣自然就不会再说了。
但黎羽柠低估了尚宁的不要脸程度,他才不管你会不会怼回去,只要他自己说出来自个儿舒服了就成,甭管你是不是会反击回去。而他之所以敢在黎羽柠面前如此猖狂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知道黎羽柠不会真的和他说个没完没了,更不会像许梓婧和舒蔚一样一旦被惹恼了就非得睚眦必报的反击回来不可。
黎羽柠仍旧一脸淡定的看着刚才的题目,仿佛老僧入定般连眼神都没有朝那边看一下。
见黎羽柠没有反应,尚宁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看不出来还挺能忍的,这都没有反应。
方子诺一脸幸灾乐祸的瞅了瞅自讨没趣的同桌,不以为然道:你惹她干嘛,反正她又不会理你。
尚宁撇了撇嘴,有些不死心的说道:不可能,以前咱们说她的时候她不一条条的说的挺厉害的嘛,怎么,现在还能转性了不成?我才不相信呢,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方子诺说不过他,索性点点头:得,你说的都对。但人家现在是铁了心的不想理你,你就是再能蹦跶,在人家眼里照样视你为空气。
尚宁歪了歪头,桀骜不驯地说道:我才不管她把我当空气还是什么,反正看到黎羽柠那副软绵绵的样子就是想时不时地欺负她一下。
对于他的这番言论,一向以不要脸著称的方子诺此刻都有些自愧不如:我本来以为自己的脸皮就已经够厚了,比起我阁下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尚宁不仅不反感,语气里甚至有一丝得意:这算什么,如果做什么都顾及面子,那人还不得累死。有时候人其实就得活的简单点儿,在意那么多干嘛,反正都是一些虚无的东西。
看着面前的尚宁滔滔不绝的讲着,方子诺无比佩服的冲他竖起了大拇指:说的真有道理,我都觉得被你给说动了。
尚宁得意的哈哈大笑,表情无比臭屁地说道:哈哈,怎么样,我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吧?
方子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什么跟什么呀!不是我说你,你这人真不禁夸,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水就泛滥。
尚宁摇了摇头,否认道:我才不是呢,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还说我呢!
眼看着再说下去就要争执起来,方子诺连忙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咱俩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吵起来。
尚宁原本还想继续和他理论一番,见他给了个台阶也不好再说什么。出于骨子里的倔强还是回了一句:知道就好。
班里的纪律委员莫初阳此刻简直形同虚设。他把手中的书用力的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摔得震天响,表情愤怒又无奈:都别说话了!就这一会儿不说话能怎样?会憋死吗?!
在此之前莫初阳从未在班里发过如此大的脾气,饶是一向淡漠如冰的欧阳澈都被刚才的声音吓得身体一颤。
也许是因为那阵声响太过唬人,班里顿时就安静了不少,只有极个别的几个不怕死的人,譬如一贯喜欢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的许梓婧此刻依旧梗着脖子和前面的舒蔚有说有笑。
莫初阳站在原地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他走到舒蔚的座位前,手指在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敲:能不能安静会儿?
舒蔚才不吃他这一套,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开口道:如果我说不能你又能怎样?
见舒蔚如此目中无人,莫初阳怒极反笑:我能怎样?大不了告诉班主任,我收拾不了你并不代班主任不可以,说完回到座位上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唰唰的写上了舒蔚和许梓婧的名字。
舒蔚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莫初阳这是真的生气了。但她刚刚才和他顶了嘴,怎么好意思现在让他别写,再说莫初阳现在正在气头上,无论自己怎么说他都不可能答应的吧。
舒蔚颓废的趴在桌子上,心里升起一抹后悔,她无比郁闷的想:当初干嘛非和他对着干呢?现在可好,在老师那里他不火上浇油的添油加醋一番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莫初阳真的能做到不计较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巴不得现在就把纸交到班主任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