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扬看着她的小腹,挑起眉尾,笑道。
“侧妃身怀六甲,殿下看在孩子的份上,自然会对侧妃格外看重些。”
“只是侧妃平日里,也该戒骄戒躁,平心静气,遵照医嘱,安心养胎。”
“以免这泼天的富贵,落在您的身上,而您却作茧自缚,无福消受。”
说完,她略微福了一福,不顾宋云舞立时阴沉下来的脸色,笑着离去。
穿过几条小径后,宋清扬来到偏院,却见陆北辰早已坐在石凳上,悠闲地摇着扇子。
“你腰伤还没好,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自己出来了?”
说着,她疾步地走到他面前,关切道。
“你知道我是个爱玩的性子,若是真等你,应付完那些牛马蛇神回来,恐怕我早就闷死了。”
陆北辰的调笑,让她紧张的心情稍缓。
她笑着坐到石桌对面,将手绢里包的几块点心,推到他的面前。
“左不过就是宋云舞的争风吃醋罢了,略微耽搁了些时间,不足为惧。”
“我反而更担心你,身体未好,却又饿着肚子。”
“所以便偷偷从膳房里,顺了些糕点,不知是否合你的胃口。”
陆北辰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一块精致小巧水晶糕,随手扔进嘴里,满足道。
“我向来好养活,平日里不拘什么饮食,能填饱肚子就行。”
“倒是难为你,堂堂相府千金,为了一个小毛贼,还屈尊降贵,去皇子府的膳房里,顺糕点养我。”
宋清扬噗嗤一笑,倒了杯清茶,放在他的面前。
“你既为了我,才摔成这副模样,我自然是要投桃报李,好好养你。”
“不过待你身体稍好些,便回相府将养吧。”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笑盈盈的陆北辰,立刻放下手中的糕点,急切道。
“小清扬,你不能这么急着赶我走!”
“我既然来了,就有足够的信心,与你同舟并济,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宋清扬心中涌出一丝温暖,笑着耐心安慰道。
“我自是知道你足智多谋,最善化险为夷。”
“可今日,我与宋云舞在花园中的一番闲谈,却知她铁了心要和我争斗。”
“她是否假孕一事,我们尚不得知。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将你的安危,置于水火之中……”
说着,她的眸色渐深,意有所指,轻轻地摇了摇头。
而陆北辰也心领神会,敛去神色,语重心长道。
“毕竟我身在三皇子府邸,无论我身份是否清白,都会与君珩有着扯不断的关系。”
“她既是费尽心思,谋了个侧妃的位子,又想着嫁祸与你,来以绝后患。”
“即便她再如何疯魔,也定然不会拿君珩,和自己此生的荣华,来做赌注……”
听到他的分析,宋清扬心中稍稍有了安慰,但仍旧愁眉未舒,认真道。
“陆北辰,若是真有那天,我未必能顾及到你,你必须学会舍弃,学会自保,明白吗?”
闻此,他朗声大笑,拾起一块糕点,丢进嘴里。
“别的我或许不及你,但逃跑保命这件事,我还是有把握的。”
宋清扬回想起,他从森严的死牢里,逃出生天的模样,心也终于安定下来。
“这倒也是,毕竟你已经离开三个月了,却能一直隐藏身份,安然无恙,这也是件不可多得的本事。”
陆北辰眼眸微垂,指尖沁着冰冷,笑意深深。
“这其中原由,或许有我外公旧部,暗中保护的功劳,也未可知呢。”
宋清扬点了点头,认同道。
“若不是有人,暗中封锁这个消息,以你的身份,或许早就成为了众多慕金之徒的香饽饽了。”
陆北辰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笑着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以君珩的身份地位,几日才能查清楚陈太医的底细?”
她沉思片刻,迟疑道。
“查清底细倒并非难事,但是否掌握证据,让陈太医为我们所用,却并非一件容易事。”
陆北辰颔了颔首,挪了挪僵硬的身体。
“宋云舞既然能让太医院的人,为自己所用,想来定然费了番心思。”
“不过这位陈太医若是有心,便该留了后手,否则将宝压在一头,未免太过草率。”
宋清扬食指轻点着石桌,沉吟道。
“那么,便只有阴阳脉案,才能自证清白。”
见她眉头紧锁,陆北辰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调笑道。
“你看你,一想东西就眉头紧蹙,当真是丑极了。”
宋清扬嗤笑一声,不屑道。
“我深陷诏狱,人鬼难辨的丑模样你都见过,如今才说出口,是否反应也太慢了些?”
他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道。
“当年你是宁死不屈的大将军,即便受尽苦难,但我也敬你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如今回到离国,反而为了一个女人之间的事,束缚了手脚,这的确有悖体统。”
宋清扬笑着舒了口气,目光闪烁着光芒。
“若真是沙场之事,我的确不必畏手畏脚。可宅院之内,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且事关皇室和权贵,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无法东山再起。自然要步步谨慎,如履薄冰。”
“所以,你才宁可当场退婚,也不愿意与其他女人,抢夺一个男人吗?”
宋清扬笑容氤氲,叹了口气道。
“我不知道,陆北辰。”
“事到如今,我也不确定当初的举动,究竟是因为不甘还是愤恨,亦或者是妄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直到现在,因为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我也从未悔不当初。”
陆北辰沉沉地舒了口气,坚定道。
“这或许,就是命运使然。”
“不过你放心,眼前这一关,我是定然不会让你输给她的!”
宋清扬左手托腮,噗嗤一笑。
“看你这斗志高昂的模样,若是你是个女儿身,又许给了皇室,当真是个母仪天下的好苗子。”
陆北辰展开扇子,朗声大笑。
“小清扬,你是越发的放肆了。”
她歪头一笑,调侃道。
“不过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