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染上绯红霞光,苍茫荒漠升起一缕孤烟。
“阿黎这厨艺绝了。”申屠迈兮大口吞咽下香酥羊排,再咕咚一口鲜榨果汁,前两月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苏卿剜了申屠迈兮一眼,瞧见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就来气。
“那是。”
舒黎挺挺小胸脯,得意地挑眉。
苏卿明明来气,却吃人嘴软,只能垂头吸羊骨髓的样子,真是爽死人了。
“我跟着你们混吧。”唐靥抹上辣酱,斯哈斯哈吃得唇角油光锃亮,“压缩干粮不是人吃的!”
鲤白感同身受点头,吮着指尖浓郁汤汁,一口一个菜包肉,吃得两颊鼓囊囊。
刚开始一个月,各小队被分散在城镇外围,以z字型在各自辖区,向荒漠腹地推进。
当时两队之间距离过大,十天半月遇不上一回。
所有口味压缩干粮都吃了一遍,鲤白这会儿看到压缩干粮还肚子抽抽。
随着包围圈收缩,两队管辖地交叉越来越多,能天天和舒黎约在一块吃饭,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金光闪过,一簇蒲公英飘起,鲤白见司北冥伸手捏碎蒲公英,面上看不出情绪。
他正暗忖发生了什么,就听司北冥无情拒绝唐靥。“玩忽职守不像样,吃完就回去。”
“你别逼我啊。”唐靥美眸怒瞪司北冥,还要说些什么。
顾渊插了句,“这几日魔蛛群明显见多,还是谨慎些。”
看众人吃得差不多,顾渊帮大伙满上果汁。
唐靥撇撇嘴,端起果汁优雅抿了口。“算了。”
地垫上糕点几乎没动,鲤白打算收拾下来做明日早餐。
唐靥抓着保鲜袋挤过来,“小阿白让姐姐打包点夜宵。”
“吃不了还带兜着,给阿白留点。”司北冥按住唐靥风卷残云的手,把鲤白爱吃的小糕点收集一通。
唐靥眼睁睁看司北冥把她爱吃的都要薅秃了,赶紧阻止道:“你说的留点?小阿白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司北冥轻咳声,对上鲤白笑盈盈的银眸。“阿白长身体。”
百里追指着另一盘,“那个也拿上,我家阿执也在长身体。”
唐靥重重呼出气,感觉拳头要硬了。
……
全队回到常驻掩体中。
“怎么回事?”百里追一改漫不经心的神色,眼神认真起来。
司北冥看了众队友一眼,“计划提前,明日推进五公里。”
燕执铺开地形图,指尖比出一段距离,直指腹地内侧。
“五公里,要正面对决高阶幻系魔蛛了。”
“临时调令?”鲤白眉心无意识地蹙了蹙,“不是才得令,镇守外围三月吗?”
燕执道:“眼下魔蛛巢穴情况未知,深入腹地太危险,而且只有我们队接受到调令。”
方才唐靥和虞清茶的蒲公英通讯圣器毫无反应。
鲤白眼皮突突跳了几下,不知为何心中不安。
他环顾四周,发现大家的视线都投在自己身上。
“审判庭目标是阿白。”司北冥目光凝重。
“我?”
“那就说的通了。”百里追接过话头。
“魔蛛繁育能力极强,蛛卵埋在地下数米极难搜寻,所以才要九月份前边界围堵,入冬前才围杀至腹地。”
“只要严格执行计划,就算最后没能倾覆魔蛛巢穴,杀死魔蛛王。斩草除根的围堵,至少保北方三年平安。”
鲤白点头,望向司北冥。“是啊,眼下小魔蛛陆续破卵,推进腹地大把漏网魔蛛,太不合理了,那我们……还要执行吗?”
“密令必须执行。”
“小鱼不能去。”顾渊沉声道。
“密令必须执行。”司北冥面容坚毅,用命令的口气又重复一遍。
顾渊眼神瞬间闪着锋锐的光,怒视司北冥。“你要拿小鱼冒险!”
这摆明是陷阱,鲤白脑子乱成一团,可司北冥一向有他的考量。
鲤白艰难咽口唾沫,拉住顾渊的袖口。“阿渊你冷静些。”
百里追打圆场道:“阿白登记在土宗,是我和阿北的队友。
审判庭就算有阴谋,也不至于跟风土两宗撕破脸皮。”
司北冥站定在鲤白面前,垂眸沉吟。“阿白,我会保护好你,你信我吗?”
“我信。”
昏黄亮光映在鲤白面上,湿乎乎的银眸里闪动着一片汪洋,只要你说我都信。
顾渊握紧拳头转身,一脸狰狞冲出去。
“哎,阿渊……”鲤白尴尬搓搓手指,顾渊是为了他好,难怪会生气。
“我去劝劝。”他撩开布帘追出去。
月明星稀,荒漠上昼夜温差大。
顾渊坐在岩石上吹着冷风,回想起鲤白对司北冥毫无保留信任的眼神,心如刀绞。
又是他,又是他!
顾渊迷蒙的双眼看向远方,此刻他甚至无法聚集起愤怒和失望所需的力量,只有一种宿命注定的深深无力感。
坐了会儿,隐约听见从后头传来脚步声。
“夜里凉,早些回去吧。”鲤白双手抱着胳膊来回搓着鸡皮疙瘩。
顾渊终是不忍心,赶忙将披风解下为鲤白披上,隔着披风捂上鲤白的手,轻叹。“怎么不穿披风?”
“一时着急。”鲤白突然抬高音量,摔向顾渊。
“小鱼!小心些。”顾渊揽住鲤白,才发现鲤白正轻轻扣着他的腰身。
手紧了又松,顾渊的手轻轻扣上鲤白瘦削肩头,这一次他没有躲开。
顾渊面上喜悦几乎满溢出来,“小鱼,跟我离开吧!人类的未来与我们何干——”
司北冥从远处就见抱作一团的两人,疾步走来,声音带着几分愠怒。“你们做什么。”
“我们开玩笑。”鲤白动如脱兔,挣扎出几步远就往常驻点赶去,也不管身后司北冥和顾渊脸色沉得无法直视。
…
阳光照在鲤白脸上,他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
醒来时头疼欲裂,肩膀好痛,一吸气就止不住地疼,手脚也动弹不得。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岩石洞中沙地上,无数石块堵住出口,只给他留了点出气口。
阳光穿透石块缝隙射入,他身上被抹了些绿色粘液,散发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鲤白艰难坐起身,多次尝试着运行元素力,却无论如何都使不出来。
挣扎间,特质绳索又勒紧几分,令他不敢有大动作。
目光落在手腕上,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手链呢?司北冥送的手链呢!
顶着快要痛裂开的脑袋,鲤白努力回想昏迷前的最后一刻。
他追出去后不见顾渊人影。
寻找间,发现一个身着黑色斗篷形迹可疑的人,鲤白就跟着他找到了顾渊……
还没来得及开口,背后一股巨力差点敲断他的脖子,意识陷入黑暗。
这是被谁绑了?
鲤白思索着该如何脱身,洞外刮起一阵劲风,石块砰砰滑落,卷入的粉尘迷了眼。
“你醒了呀。”娇媚的声音随风飘到耳畔。
纤长的手指抚上鲤白的面颊,一把将他的脸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