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放开他。”耀月朝着尤战点点头。
尤战挥出一记水刃切断绳子,松开对简世忠的桎梏,注意力半刻不曾放松,一旦他敢有小动作,就送他归西。
“尖尾雨燕一族的卷宗,会派人彻查,定会还逝者清白。”耀月柔声道。
简世忠用力打开耀月搀扶的手,眸中带了死灰,这些年为了给尖尾雨燕一族申冤,弟兄死的不剩几个。
“再信这种屁话活该下十八层地狱。”
上头那群吸食人血的审判狗都秉承着,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他不会再相信任何鬼话,被绑了太久的身体发麻不受控制,简世忠踉踉跄跄起身就走。
燕执不能放任他离开,上前拦住他,“你去哪。”
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精致的男孩,简世忠从第一眼见到他心中就有好感。“与其被审判庭带走,不如死在山里。”
他不能拖累任何人,只要今晚见不到他回去,破庙里所有族人都会转移。
燕执漂亮的丹凤眼中布满红血丝,他颤抖着唇,眼睁睁看着决绝的背影,走向浓雾。
一阵风掠过,百里追瞬身出现在简世忠身后,扣住他的肩膀往回一掰。
“老忠是吧,别这么消极。我叫百里追,风宗少家主。”
随即又指向司北冥,“司北冥,土宗少家主,我的好兄弟。你可以不信审判庭,但你可以信五大宗,可以信我们。”
司北冥上前一步,正义凛然对着简世忠点头回应。
虞清茶的父母也死在审判庭之下,当时执行的人全部伏法,只因他舅舅是水宗宗主。普通人的泼天冤情只能不了了之,思及此心中意难平。
“如果当真,我们水宗也不会坐视不理。”
百里追没想到娇气的小少爷也有这么男人的一面,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拍拍简世忠的肩膀,“难道你真的不想还尖尾雨燕一族一个清白吗?”
简世忠犹豫了,五大宗和审判庭近两年明争暗斗,并没有表面这般和平。
他这一生,一没能为尖尾雨燕一族报仇,二没能守护大少爷。眼一闭,腿一蹬到了下面都对不起枉死的家主和同族们。
“活着才有可能。”燕执观察着简世忠的表情,看他一直沉默,试探着搭他的手往回拉。
简世忠原地站定许久,尖尾雨燕精神体附体,展开双翼。“跟我来。”
几人相视间传递眼中欣喜,尤战咳嗽一声警示所有人,没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尖尾雨燕不愧是世界上最快的飞行精神体。
简世忠已垂暮之年,元素力不济。全队为了跟上他也费了不少劲,登高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二十分钟就回到山腰的破庙。
阿布正在破庙中准备晚饭,简世忠就这么挥着翅膀降落在内院,身后跟着早上离去的所有人。
许久没见过尖尾雨燕精神体,阿布知道事情不妙,指甲掐进肉里,眼圈泛红,挺着大肚子迎出来。“都回来了,吃饭吧。”
简世忠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一群十几人围坐着一言不发的吃着饭,场面异常严肃。
燕执拿着一些肉干进来,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个人,这些人常年只吃土豆菜汤,不沾荤腥一个个面黄肌瘦。
小竹是个早慧的孩子,小时候遭受过非人的折磨。他的内心非常敏感,仿佛看出家人对着外面这群人的无声抵抗。
当燕执把肉干放进他的手中,小竹猛地起身,一把挥开,肉干掉进火堆。
“我吃饱了。”
他怒目瞪着眼前漂亮的哥哥,最终也没说出伤人的话。
“我去洗衣服。”
他抱起脏衣服大桶走向后院,阿布姐的手流血了,他已经是大人了,要力所能及为大家分担一点。
门外,鲤白摸了摸舒黎通红的脸蛋,有些烫手。
虞清茶说抽离的生命力不是短时间可以恢复的。
舒黎昏迷中一直喃喃喊着冷,宗政栖双目通红,用大毯子包裹住舒黎,紧紧抱在怀里。
鲤白要了块生姜,切片盖在舒黎额头和腋下帮助降温,不能让他烧坏。
回头就见燕执从庙里走出来,鲤白递出小木盆。“阿执,麻烦一下打点水煮开。”
燕执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拿着木盆往后院竹林走去,远远就见小竹蹲在井边。
小竹熟练打水,把衣服浸湿,先抠衣服上的泥巴。
为了防止浸湿身上袄子,小竹把宽大的袖口往上挽了挽,露出两节细瘦的胳膊。
“砰——”燕执手中木盆落地,瞬身出现在小竹身侧,死死抓住小竹的右臂,在小竹没反应过来时向上一推,胳膊外侧那个陈年贯穿伤就暴露在眼前。
小竹怎么使劲都甩不开燕执的手,他抬头怒目瞪向燕执,这些人到底想怎样!
不想却对上燕执淡红眼圈,目中满是悲伤。
小竹这下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他见四周没有旁人,小声开口。“你,你哭什么啊,搞得我欺负你一样。”
燕执就这么望着他,渐渐的,眼前这张蜡黄消瘦的小脸和记忆中已经模糊的那张婴儿肥小脸对上了。
小竹,小卓,他怎么没想到呢。
“小卓。”燕执咬字清晰,轻轻环抱着眼前瘦弱的男孩,在他耳边叫出了这名字。
“都怪哥哥,没能保护好你。”
小竹整个人僵住,记忆中哥哥黑发黑眸,那张世界上最漂亮的脸早已模糊。
他小心翼翼摸着燕执酒红色的发,睁大眼描摹着燕执精致的五官,还有那抱着自己时那似曾相识温暖好闻的味道……
不知觉间已经是泪流满面。
小竹不知所措擦着怎么都擦不干的眼泪,“你别骗我,唔,哥哥早就,死了,你别拿这个骗我……。”
那些年,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方寸如鸟笼的空间内,小竹遭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哥哥是他唯一的救赎。
燕执赶忙从后腰储物空间里掏出一个陈旧黑色鸟面具,小心翼翼问。
“小卓,你还记得这个吗?”
看着熟悉的鸟面具,小竹再也绷不住,趴进燕执怀里,把眼睛埋在他臂弯中。“呜呜,哥哥,呜……”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来晚了……”感受到怀中男孩的脆弱,燕执的眼泪汹涌而出。
鲤白等了许久没见燕执回来,绕到后院一探究竟,只见两人紧紧相拥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