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臣谢赏...”徐俏儿喜笑颜开的接过朱雄英手里的玉佩,不自觉的向徐允恭看去。
却看到徐允恭脸色阴沉的往下渗水,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磨牙。
徐俏儿吐了吐舌头,又浑身打了个哆嗦。
“无妨...”朱雄英摇了摇头,看着面前像山一样的大肉鸡笑了笑:
“这就是魏国公养的白鹇吧?”
“在宫里就老是听说这是魏国公的宝贝疙瘩心头肉,想不到你们也给炖了...”
说着顺手把桌上那盘白鹇腿儿揪了下来递给徐俏儿:
“吃吧...”
“等魏国公从北平回来了,就告诉他是我执意要吃的...”
“殿下放心的...”徐允恭满脸笑容的接过话;
“能博殿下欢心,这只白鹇也是死得其所,父亲定然喜不自胜,这只白鹇...想必这只白鹇心中也是欢喜的...”
朱雄英笑着摇摇头。
蓝玉和常茂颇为沉默,只是时不时端起酒碗喝一口,再时不时的夹口菜压压酒。
他们两个作为朱雄英的娘家长辈,过来了是代表太子爷的态度,有些安慰徐家的意思。
而徐膺绪和徐增寿则是各不相同。
徐膺绪只是浅尝几口就聚精会神的听着。
他毕竟年岁还小,这种商务酒宴经历的也少,尤其是没有和老朱家人吃过饭。
虽然有些兴奋,但更多的还是诚惶诚恐,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
每每开言也都是在徐允恭语后说些...是的,您说的对,大哥说的对...之类的附和辞令。
而徐增寿则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徐俏儿,他一直在提防,生怕从徐俏儿嘴中说出那句可怕的话:
“殿下,四叔养了几个猴儿,咱把他们炖了吧?”
徐增寿的心不在焉被朱雄英看了个通透。
徐增寿他也不陌生,他这增寿的名字还是老爷子给取的,燕王靖难,这二五仔把京里的部署屡次告密给燕王,可把半边儿坑的不轻...
“如果四叔再次靖难,也不知道这少年还会不会告密...”朱雄英心里想着,看着他又温和的问道:
“在想什么?”
“啊?”徐增寿一愣:
“这个...那个...额...臣...”
徐增寿是个搭头,他没有料到朱雄英会突然向他问话,一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
吭哧了半晌,把脸憋的通红也没说出一句瓷实的话。
徐允恭面带愠色的看了他一眼:
“殿下问话,有什么就说什么...”
“这...啊?”看着大哥面带不善,徐增寿更慌了,脑中又一片空白,想到什么就直接顺嘴秃噜了出来:
“臣在想...臣怕秤砣吃了臣的猴儿...”
“嗡...”徐允恭头皮一下就炸了,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心里止不住的骂娘:
“我草你大爷的,你是生怕你大侄女能嫁出去?”
“有他妈你这么毁人的吗?”
“这...”朱雄英也是一阵发愣,瞅了瞅徐俏儿又瞅了瞅徐增寿,最后又瞅了瞅徐允恭,这才有些尴尬的说道:
“怎么,猴儿好吃吗?”
还是一直埋头苦吃的雷大虎解了围:
“不瞒殿下,臣吃过...”
“好吃,就是没啥肉,连着骨头嚼嘎嘣脆...”
“当年打仗到过最南边儿,有几个地方就十分喜欢吃这个,叫什么...老人肉好像...对,就叫老人肉!”
雷大虎的话冲淡了尴尬,朱雄英看了一眼低着头脸色红红,又开始细嚼慢咽的徐俏儿说道:
“雷伯倒是见多识广...这天下的珍奇好像就没有雷伯没吃过的...”
“嘿嘿,殿下抬举咱这个大老粗...”雷大虎咧嘴笑着。
刚才数他筷头稠,这会儿吃的差不多了,就来了谈性,挠了挠头接着说道:
“这都是没法子...连年打仗,有什么就吃什么...”
“当年鄱阳湖几十万人厮杀,陈友谅的汉军连湖面上飘的死人都吃了...”
“是...”徐允恭也是连连附和,趁着这个机会把话头从猴子转到了战场:
“鄱阳湖一战可谓是蔚为壮观,数十万人的厮杀,以臣想也唯有陛下的雄才伟略,调动兵将才能如此从容...”
“哦对,家父还有从征鄱阳湖的手札,臣已整理完毕,殿下如有兴致,不妨...”
......
而徐允恭嘴里雄才伟略的陛下,正会同礼部官员议定太孙的大典。
朱元璋坐在御案前,拿着礼部呈上来的奏疏翻看着,朱标也是少有的清闲,站在朱元璋身后时不时饶有兴趣的瞄上两眼。
而礼部的尚书、左侍郎,仪制清吏司、饲祭清吏司的员外郎和郎中还有司务厅的主事。
乌泱乌泱十几个人在下头垂手而立。
礼部尚书任昂倒是有个座,坐在那低头顺目的等着陛下的回复。
他是前朝至元年间的进士,当年高中后被任命为宁晋知县。
但他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审时度势之下,觉得大元早晚要亡,任命书他就没正眼看,随手就当了擦腚纸。
之后就一直在老家河南躬耕读书,后来等天下大定,被朝中举荐,就在山西襄垣县做一个训导的小官儿。
他家里也不缺钱,这种主管教育的官儿更是合他的胃口,本想着这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能在临死前为一地学子们发光发热也挺好。
可后来名声渐渐出去了,就又收到朝廷征辟,要他做御史。
他想了想,觉得洪武皇帝还算是个正常的皇帝。
不说爱民如子好歹也算是治世能君,不妨给他一个面子。
凭着一股子家国百姓的书生意气,年过七十的高龄欣然来之。
在洪武朝,这种品性高洁的臣子官运一向亨通,没过多久他就补了刘仲质的缺,做了礼部的尚书,管着定制礼仪的那一摊子。
不过这次议立太孙,在他想来问题当是不大。
这一块儿他本就擅长,收到旨意后,他更是通宵达旦,从周礼到宋礼,各种典章典籍翻了个遍,甚至元礼都有参考。
又和礼部的同僚们熬了几个大夜,磨砻淬砺,反复研究,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才定下这一套完美无缺的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