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冲突的另一方,看身上的打扮应该是国子监的学子,三五成群的堵着练、金二人的去路。
“停”朱标吩咐一声,就撩开车帘在不远处看了起来,朱雄英坐在朱标的旁边,也是一脸好奇的伸头望去。
金幼孜坐在地上揉着小腿,这会儿也不复刚才的圆滑,一脸的气愤又带着点儿委屈:
“我说你这厮真是好不讲道理!你行你的道,我走我的路,为何故意向我身上撞来?”
国子监的学子领头的是一个叫李敬的人,样貌倒是不错,只是说话有些泼皮:
“我是没看见!你问问他们谁看见了?”
“嗯嗯嗯...”金幼孜恨恨的瞪着他,恨不得咬他两口,不过毕竟出门在外,秉着不惹事的念头还依旧的讲着道理:
“既是没看见就不提了,那...那把我撞倒了,不赔礼道歉也就罢了,为何还奚落在下?”
“呵!”李敬扭头看向四周的同伴:
“爷们儿,他要咱们向他们赔礼道歉?”
“哈哈哈,道他奶奶个腿儿!咱们是什么人,要向他道歉?”
一阵阵的粗俗恶语听得朱标之皱眉头:
“这就是大明苦心培养的士子吗?如此心性,将来如何担当大任?”
“吴颙平日里到底是怎么办差的!”
朱雄英听得也有些诧异:本地学子欺负外地学子?欺生?不过国子监的学子也不一定就是本地学子啊?他凭什么!
正想着就又听到那个李敬十分跋扈的声音:
“前几日陛下还莅临国子监,说我等都是大明的栋梁呢!”
说到这,李敬还是一脸的自豪,一副你们俩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知道什么是栋梁吗?”
“你们这些外地的学子,见了我们不行礼也就罢了,还让咱爷们儿赔礼?”
“真是驴子不知道脸长!”
练子宁站在一旁也是怒目而视:他本来以为只是一场误会,双方说开了就好了,谁知道人家见他们是外乡人故意找茬!
他也不忍了,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身强力壮有劲的时候,上前一步直接抱着那个名叫李敬的学子丢到了秦淮河里。
过了半晌,李敬从水里露出了个头,在应天府这个地界,不管是不是本地人,多少都会些水,这个李敬倒也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噗!”吐出一口水,李敬一脸狰狞的朝着自己的小伙伴招呼:
“哥几个揍他!”
朱标摇了摇头,他听不下去了:
“傅让!”
“是”傅让答应一声,带了几个人朝着那边走去。
他一直看这些士子不顺眼,不管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
这次有了太子爷的示意,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揍人了,不过他毕竟是跟着太子爷身边当差的,手上也有个轻重。
这会儿那个李敬刚从河里爬出来,就被傅让薅着脖领子正正反反来了几个耳光。
舒展了一番拳脚,傅让感觉浑身的血都流畅了些,不顾李敬一脸懵逼的表情,教训到:
“狗娘养的,就凭你也配当学子?爷家里养条狗都比你知道礼数!”
他是正儿八经的勋二代,也是在沙场杀过人的,嚣张起来这些学子们根本就不是个儿,往那一站直接镇住了在场的这些四肢不勤的读书人。
这个李敬顾不上自己满脸的巴掌印,有些瞠目结舌:不明白自己就是欺负两个外乡的学子怎么就惹出来这么多大神:
“您...您是?”
傅让一掀袍子的下摆,露出来一个腰牌:
“侍卫亲军傅”
这下把李敬一伙吓得腿都软了。
怕的倒不是他这个侍卫亲军,而是亲军伺候的人:万一圣上微服私巡......
“娘的,就凭你们这几个东西,也敢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说着,傅让偷偷撇了一眼朱标那个方向,声音略微的大了些:
“就是爷,从沙场上厮杀过来的汉子,也知道一个虚怀若谷,也知道一个礼义廉耻,也知道一个忠孝节义!”
朱标尽管心情不佳,可听见傅让故意自己夸自己的话也是一阵儿莞尔:这哪跟哪都不挨着...
“啊?欺负人家外乡学子就有面子了?爷告诉你们,面子不是旁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接着又是好一阵教训,把这几个学子拾掇的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最后走到车驾旁边,对着布帘子说道:
“爷,您看?”
朱标点点头:“走吧”
朱雄英看着朱标,他的模样显得有些难过,有些悲伤,有些痛心疾首,但唯一的没有愤怒。
朱雄英小心的问道:
“父亲不开心吗?”
朱标点点头,又摇摇头:
“教之一途,干系重大,国子监的生员太杂了,寒门士子,勋贵子弟,烈士遗嗣”
“本是你皇爷爷一片苦心,不忍彼等衣食无着...如今想来,却被下面人唱歪了经,唉!”
“吴颙老了,管不住了!”
吴颙就是现任的国子监祭酒,品行十分端正,学问也十分不错,不过管教学子却少了些手段。
毕竟上了年纪,也时常生病,朱元璋早就有了替换他的打算,只是一直找不到好的人选,这才一直耽搁了下来。
只是看现在的状况,怕是也耽搁不起了。
“嗯...”朱雄英看着他爹一脸的苦恼,心里也在想着主意,突然眼前一亮:
“父亲,学子们品行不端,不施雷霆手段怕是镇不住他们...”
朱标还是在苦思合适的人选,对于朱雄英的话就跟没听见一般:他自己的儿子他自己知道,平常在文华殿也是瞎胡闹,跟这些学子大哥不说二哥,有自己的管教,虽说没有他们这般过分,但是也不指望能出什么好注意。
于是朱标眼皮都没睁开,敷衍道:
“嗯嗯...你说的对,接着说”
朱雄英倒是不以为意,一副兴致勃勃的说道:
“依儿子看,不如找一个管军的人看着,毕竟军法要严厉的多,随便拿出来一点儿,也能拾掇的住...”
朱标还是眼睛都没睁:
“嗯嗯...不错...你有什么人选?”
“曹国公李文忠!”
看样子朱标都要睡着了:
“瞎说...曹国公管着五军都督府,哪有功夫...嗯?”
朱标霍然睁开眼睛:
“是这个理儿啊!”
坐直了身子看向朱雄英:
“嘿,你小子还真有点歪才!”
......
回到勤政殿,朱标和朱雄英本来以为老爷子正在忙着处理政务,谁知道打眼一看。
朱元璋正躺在躺椅上悠哉游哉的晃悠,不时的撅着茶壶的嘴儿往口中倒着茶水。
嫌光线太亮,还拿了把蒲扇挡在眼前。
看见眼前的景象朱标一愣:
“父皇...难道通政司没送折子过来?”
“嗨呦呦!”朱元璋把眼前的蒲扇拿下来,歪着嘴斜睨了朱标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你...把你老父亲丢这忙的顾头不顾腚,自己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说完手里的蒲扇朝身后一指:
“折子在那,批去吧”
说着,不顾朱标一副便秘的表情,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也让咱过过土财主的舒坦日子”
“大孙,来给咱捶腿!”
......
而刚回宫的傅让也当头碰上了四处踅摸的李景隆。
这会儿李景隆脸上的泪痕倒是干了,只是眼睛还是有些红肿。
闻着傅让身上的酒味,李景隆感觉有些熟悉,狐疑的看着傅让,他现在已经有八成的把握确定就是傅让偷了他珍藏的老酒:
“你今儿个去哪了?”
傅让面不改色:
“去青楼了!”
“放屁!”李景隆怒道:
“当我面儿还敢框我!”
“你今儿个当值,以为我不知道?当着值去青楼?”
说着,又趴到傅让身上仔细的闻了闻:
“再说了,去青楼身上怎么只有酒味儿,没有胭脂味儿?”
“嗯?”傅让十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我说小李子,你脑子里除了日就不能想点儿别的?爷有雅兴!去青楼喝酒了不成?”
“你你你...”虽然傅让死不认账,但是这会儿李景隆已经有十成的把握就是傅让偷了他的酒,直接破口大骂:
“放屁,喝个酒还往青楼跑,那老鸨子是你亲娘?你这么照顾她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