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时间,乔乔长高了不少,她穿着黑白色调的小裙装,朝着他飞奔而来,奔跑间,高马尾左右摇晃。
乔湛北喉结滚动,胸口涌动着一股温热的暖流,待乔乔到了他跟前,他弯下腰,大手扣住她的腰,手臂用力,一把将她高高举起。
“湛北,你悠着点!”姑妈乔瑾岚心慌地喊。
这祖宗,瘫痪大半年,昏迷三个月,刚醒过来就这么大的动作,看得人心惊肉跳的,万一再折腾出个闪失的!
乔湛北置若罔闻,虽然有点吃力,他还是将小乔乔高高地举起,举高到头顶上方,又放下,忽高忽低,逗得小姑娘“咯咯”大笑,接着又转起圈圈。
这是他瘫痪的时候,最想做的事情之一。
他仰着脸,看着自家很少笑的小姑娘,这会儿喜笑颜开的模样,抿唇笑着,眼眶里泛起一点湿意,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乔家人看着乔湛北健健康康地站在那,个个都湿了眼眶。
他可算是活过来了。
乔湛北抱住小人儿,目光在人群里逡巡,没有叶眠。他眉心轻皱,刚刚就没注意到她。
“乔乔,你妈妈呢?”话落,他张口咬住小丫头在他脸上摸着的小手,稍稍用力啃了啃。
他太疼小闺女了,恨不能咬她几口才好,当然,此时此刻,最疼最想的人还是“大闺女”。
听乔湛北问起叶眠,乔家人心口皆是一紧。
这时,小乔乔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妈妈出差去了。”
乔乔看着爸爸,眼神无比认真,太爷爷说的,妈妈出差去了,只是去好久好久了,还没回来。
听着乔乔的回答,大家皆松了一口气,乔湛北刚刚醒,各种检查报告还没出来,还不知道痊愈了没有,哪能立刻告诉他叶眠的情况。
“爷爷,眠眠去哪出差了?”乔湛北看向乔爷爷,随口问道。
心里微微有点儿失落,他死里逃生,刚睁开眼,她不在。
“眠眠她出国去了,什么瑞典伯爵夫人的画,绣好了,给人送过去。”性格耿直的乔爷爷,强忍着心虚撒了谎。
“我去告诉你奶奶你醒了。”他快步出了病房。
乔老太太还在这家医院住着。
跟家人们寒暄一阵后,主治医师过来,让他卧床静养,劝走一众亲人。
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乔湛北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在眼前灵活地动,他又动了动双腿。
不是在做梦。
……
乔湛北的检查报告陆续出来,各项数据指标都正常,经过专家会诊,他的脊髓也恢复了健康。
病房里,他第三次给叶眠打电话,她还是关机。
男人站在窗口,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不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一张婚纱照,是他和叶眠,在他“死”之前拍的,虽然是躺着拍的,看起来跟站着没任何区别。
这个壁纸应该是叶眠在他昏迷后,帮他设置的。
看着照片,他翘起嘴角,心说,回头再好好补拍一套,从他们初遇拍到现在。
乔湛北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叶眠的脸颊,想着自己从瘫痪到死的那段至暗时间,真是苦了她了。
他咽了咽混沌的喉咙,划开锁屏,拨了达曼老太太的号。
在听对方说,叶眠根本没去瑞典后,乔湛北的心脏骤然一沉,他高大瘦削的身形晃了晃。
爷爷骗了他。
为什么骗他?她是出什么事了?
乔湛北呼吸一窒,大脑嗡嗡作响,心脏止不住地颤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正要打电话给时彦深,乔老首长带着警卫员走了进来。
看到爷爷,他语气激动地问:“爷爷,眠眠呢?”
话落,他薄唇紧抿,克制慌乱的情绪。
乔爷爷矍铄的眸子看着他,“湛北,你刚醒的时候,瞒着你,是担心你的病还没痊愈。”
闻言,乔湛北更觉她出事了,他屏住呼吸,只听爷爷又道:“眠眠她为了拿到解药救你,嫁给了她的徒弟,就是江浔那个小孩。现在,她还在苏城的江家。”
解药是她弄到手的,她为了救他,嫁给江浔?
江浔就是个自闭、人畜无害的自闭小孩,她怎么会嫁给他?
荒谬至极!
他深邃的黑眸看着爷爷,里面盛满疑惑与不解。
“江浔那个小孩认识一个叫江凛的人,上官霆的药就是这个江凛卖给他的,他手上有解药……”
乔爷爷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跟乔湛北说了个清楚。
听着爷爷的话,乔湛北攥紧拳头,他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结果,她被迫嫁给了江浔那个小子,成了苏城江家少夫人。
“江浔那小子,今年还没二十周岁,他们领不了结婚证。”乔湛北咬了咬牙,沉声道,“爷爷,眠眠这三个月过得怎样,你们知道吗?”
想着她的处境,他的心又悬了起来,担心那个江凛会伤害她。
乔爷爷摇头,“她住在江家,足不出户,不能跟我们联系,她也不让我们跟她联系,免得惹怒了江凛,不再给你解药。”
“那个江凛底细不明,我让人查了他很久,没查出个所以然。你的救命药在他手上,眠眠也被他软禁着,我们这三个月,哪能轻易动他,只盼着你醒了,身体无恙了,才能动手把眠眠救出来,眠眠过得怎样,我们不得而知。”
乔湛北拳头攥得更紧,发出清脆的骨节摩擦声。
他咬了咬后槽牙,看向乔爷爷,语气坚决:“爷爷,我要亲自去苏城把她带回来,你调些人手给我。”
他必须立刻马上去苏城,把她抢回来!
虽然他身体还很虚弱,要静养,但是,自家孙子的脾气他知道,这个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动他。
乔爷爷点头,“我去指示。”
苏城的七月,梅雨季,常常阴天,空气潮湿得令人发慌。
叶眠面对着眼前的绣画,如坐针毡。
她走出房间,到了阳台,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烟雨濛濛。
他第三针药打了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醒了没有,她每天被软禁在江家,与世隔绝,连电话都打不出去。
这时,一只白色的鸽子,落在阳台扶拦上,它红色纤细的脚踝上,有一枚足环。
看着它,叶眠双眼越来越亮,这只鸽子,她认识,许墨白养的赛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