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这个词出口,乔湛北都为之一怔。
叶眠也愣了,心里的某根弦狠狠震颤了下,婚后,他从没这么称呼过自己,转瞬明白,他这是刻意说给飒飒听的。
“得,我也还得赶回去比赛呢。眠眠,你安心养伤。”顾飒飒说着,在叶眠没受伤的一边脸颊亲了一口。
叶眠反手抱住顾飒飒,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
看着她们姐妹情深的样子,乔湛北的脸色又冷下。
看着顾飒飒泪眼婆娑,又要哭的样子,叶眠给她看自己问花店老板订花的微信聊天记录。
老板答应她明天把全京城彼岸花的货都给她调来,送童瑶瑶的病房。
顾飒飒当即笑开了花,“干得漂亮!”
小美人够腹黑的。
她带走那瓶膈应人的花,刚出病房,就扔进了垃圾桶。
她们不迷信,也很喜欢这个花,她们以前上学的时候还画过,是童瑶瑶用心险恶。
乔湛北将插着吸管的水杯递给她,淡淡地问:“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叶眠将手机举高在他眼前,眨巴大眼,眼神仿佛在说:我给你前女友订了几百朵她喜欢的花呢。
乔湛北看了聊天记录,大手罩上她的发顶,用力薅了薅,“幼稚。”
叶眠抬首,对上他宠溺的眼神,心尖一阵荡漾。
他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没护着他的心肝宝贝童瑶瑶。
叶眠怔怔地看着他,心脏隐隐悸动着,夕阳的余晖从西面的落地窗洒落进来,照耀在他的身上。
此时的他,一如初见时,美好,温暖。
“怎么了?”
见她迟迟没喝水,乔湛北抬起眼皮的一瞬,与她明亮的水眸相对,女孩极黑的瞳仁里,映着自己的身影。
这双眼,勾起了他久远的回忆。
那是一个盛夏的傍晚,他辗转大半天,从京城赶到江南水乡的一个小镇,走过一座又一座石头拱桥,在一条傍水而铺的青石板路尽头,遇见了她。
小姑娘穿着一条简洁素雅的白裙,两条麻花辫垂落胸前,额角别着一朵白色小雏菊。她顶着一张明月般皎洁的脸,一双乌黑明亮的水眸,闪烁如星子。
美好的模样,令他一扫长途跋涉的疲倦,想起她凄凉的身世,他心生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他的手,罩上小姑娘的发顶,垂眸看着她,满心温柔,温声道:
“你就是眠眠吧?走吧,跟我回家。”
乔湛北回神,视线落在叶眠此时贴着纱布的脸上,他呼吸一顿,紧咬后槽牙,抑制胸腔里涌起的一股强烈情绪。
明月一样无暇的脸,被毁成了这样。
叶眠也从美好的回忆里,回到现实,她在心里心酸地笑笑,喉咙有点堵,张嘴咬着吸管,喝水。
“凶手抓到了,名叫秦烽,夜店看场子的混混,你认识么?”
叶眠皱眉,仔细思索,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起这个人,她看着他摇了摇头。
意料之中,乔湛北更加笃定,背后的人是冲自己来的。
“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抽根烟。”他说着,就要出去。
叶眠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跟上他的背影,一只手臂从他背后圈住他,一手摸进他的裤兜里,掏出烟盒,阻止他抽烟。
乔湛北微愣,勾起唇角,转过身,垂眸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管我?”
叶眠不出声,就看着他,眼神坚定。
“都不是我助理了,还管我?”男人眯着眼,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问,隐隐期待着什么。
他以为,她平时管他抽烟管他喝酒,只是以助理的名义。
内心的一股冲动使然,她点点头,心脏砰砰直跳。
乔湛北抬手轻轻捏了捏她没有受伤的一边脸颊,操着低沉磁性的嗓音,又问:“凭什么?”
凭我是你的老婆。
她在心里回答他。
他是真的没把她当过妻子,才会问这样让人心塞的问题。
叶眠不说话,转身把那包香烟丢进了垃圾桶。
让他自己猜去。
乔湛北心尖儿像有小猫爪子在挠似的,痒得难受。
更想抽烟了。
家里保姆送来晚饭,清粥配几碟小菜,口味清淡,除了盐,没放任何调料。叶眠脸上的伤要忌口很多,刺激性食物、发物都不能碰,以免发炎感染。
半边脸颊僵肿疼痛,张嘴都费劲,叶眠只勉强喝几口白粥,就不吃了。
见乔湛北让安城送来换洗衣物、公事包、电脑,叶眠诧异,她忍着伤口被牵扯的疼痛感,问他:“你……今晚要在这住?”
乔湛北:“嗯,我今晚在这陪护。”
她拿纸给他写字:谢谢你~你今天忙里忙外一整天了,还是回家休息吧,吴阿姨留下陪我就好了。
乔湛北看着她写的字,轻轻捏了捏她没受伤的一侧脸颊,“我不放心。”
他说罢,走去落地窗边的书桌,加班。
叶眠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心酸,他对她一直都挺好的,只是不爱她,没把她当妻子。
她去给他倒了杯水,他却说,要喝咖啡,他今晚得加班。
想起安城之前说,她离职后,乔湛北都没能喝上一杯满意的咖啡,快戒掉的烟,倒是越抽越多,叶眠心软又心疼。
她吩咐自己投资的咖啡店送来咖啡豆和一套工具,为他手冲一杯咖啡。
是他熟悉的依赖的味道。
乔湛北喝着很久没喝到的咖啡,有叫她回去上班的冲动。
叶眠闲着没事,坐在他身旁,帮着他处理文件。
不经意间,乔湛北看着身旁认真看文件的人儿,仿佛回到了那些她陪着他一起加班的夜晚。
胸腔里,涌起一股热流。
帮他处理完文件,叶眠准备去洗漱睡觉。
“你不能洗澡。”乔湛北叮嘱一句,她的伤口不能沾水,容易发炎。
“嗯,我自己擦擦。”叶眠点头。
“我帮你。”乔湛北认真地说,人已经站了起来。
他要帮她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