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数辆军用吉普纵向排列,向着军营方向疾驰而去,拉起一道尘烟土龙。与此同时,在南城的各个地方,都出现了不同规模的人员物资调动,一时间,城内街道上人心惶惶,气氛紧张。
吉普车上,李鸣鹤正抓紧时间和许谒诸人进一步磋商。
“许队长,接上级命令,特批夜翎小队全体成员特招入伍,授予你上尉军衔,副队长安拉,许柠,授予中尉军衔,其余小队成员,全部授予少尉军衔。夜翎小队,编制上隶属徽州军区直属特种作战部队,代号:夜翎。直接受我爷爷领导指挥。军部会拨一处公寓作为你们的驻地,所有的物资,按规定向你们开放兑换。小队急需的食品,饮用水和装备,已经调拨完毕。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可以随时向我提,我会及时的转达给我爷爷。”
许谒展颜一笑,
“没有了,暂时就先这样。以后物资调配这一块,由安副队长和卢晓钰共同负责,有什么事,直接和他们说就好了。”
……
“吱——”
车子停下了。
安拉第一个跳出车外,
“挤死我了,卧槽,这么多人!”
一个140人的方阵,隐隐分成六个队伍,装备齐整,在不远处的操场上,和夜翎遥遥相对。
无声,肃杀。
哪怕是看见许柠四女从车上下来,莺莺燕燕站在了一起,百余人队伍里也没有出现骚动,最大的动作,也不过是目光稍许偏移,看了过来。
“许队长,这是我们军分区针对这次行动,特别挑选出来的行动小队,都是各个单位推荐上来的好苗子。”李鸣鹤适时上前,伸手引路。“来,这边请。”
“不用了!”
一位白发胜雪的老人,带着一众青壮派军官,从楼里大步走出,哪怕已是花甲之年,依然龙行虎步,依稀可见当年睥睨天下的雄姿。
李鸣鹤赶紧“啪”的立正行礼,
“司令员好。”
许谒等人弄不清情况,但也知道来了个不得了的首长,也稀里糊涂的跟着李鸣鹤行礼。只不过,那临时模仿的军礼,看起来免不了五花八门,惨不忍睹。
队伍里发出了几声嗤笑。
老人走到许谒面前,注视着他。许谒这才发现,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位老人面前,竟然还低了半个头。
“孩子,你们是夜翎小队吗?你是他们的队长吗?”
许谒闻言,赶忙答到:“是的,首长。我们是夜翎小队,我是队长,我叫许谒,这是我的同伴们。”
老人伸出一只手,扶在许谒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没有言语。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一众人,不知道老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间,无一人开口。
良久,老人低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孩子们,蔚市军分区欢迎你们。一路过来,辛苦了。我是徽州军区司令员,新蔚市军分区代理司令员,李正阳。你们都是李鸣鹤的朋友,本来应该让鸣鹤带着你们先去休息的,但是军情紧急,刻不容缓,你们也看到了,我身后这些战士,已经整装待发,他们即将分成七个小组,作为第一道防线,阻击尸潮。
老头子原本以为你们是七个大孩子,可是刚才看到你们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还有一位小朋友和他的妈妈,还有四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我改变了主意,你们不应该牺牲在这种地方,我们不应该让孩子和女人上战场。你们如果改变了主意,我允许你们退出这次行动。”
老人一席话,不亚于在平静的水塘里扔下了一粒石子。许柠几人感受到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有愤怒,有不甘,有质疑,有惋惜,有善意的微笑,也有不屑一顾,几个人都不知道如何应答,一时间,场上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自称夜翎小队队长的年轻大男孩身上。
许谒后退一步,弯下腰,向面前的老人缓缓鞠了一躬。
然后开口,
“谢谢您的照拂,我们拒绝!”
“我们不是蔚市的人,只不过机缘巧合,来到了这里。如您所说,我们可以不参加此次行动。但是,如今的世界,走到哪里,都是丧尸遍地,都是等待救助的幸存者和为了活下去,而奋起抗争的勇士。所以不管在哪里,其实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有努力活下去,并且保护身边人不受伤害的责任。
您麾下的士兵们,也和我们一样年纪,他们可以为了一道军令,赴汤蹈火,我们虽为平民,但也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
我记得有首诗里这样说过:
风里鲲鹏欺大鸟,
雨中雏燕竞轻俊。
今朝我欲乘风去,
大展雄才高万仞。
横扫天下邪与恶,
一泻君子千古恨。
我背的不全,但是首长,我们保卫家园,抗击尸潮的心愿,和诸位同袍是一样的。我们也已经是军人了啊,怎么可以临阵脱逃?”
许谒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大家伙儿不约而同的朝他点了点头,安拉更是把胸脯拍的啪啪响:“小谒哥,我们挺你,干吧!”
许谒颔首,
“首长,夜翎请战!”
“好——!……”
“等一下司令员,我有不同意见。”老人话音未落,就被人打断了。一个瘦高个子站了出来。许谒瞄了一眼,肩上两杠四星,不知道是什么职务。
“司令员,这太儿戏了,我们这边,派出的都是个顶个的好手,哪怕是政府那边招募过来的队伍,也是十里挑一的,您看看鸣鹤找的这一帮人,胖的胖,矮的矮,四男四女,还有一个小不点,站着都没板凳高,就这么一群人,还要享受和我们一样的物资配给,他们哪里有半点战斗力?!司令员,您不能因为鸣鹤是您亲孙子,就……”。
“就怎么样啊?”老人雪眉一抬,也不转头,就这么背对着此人开了口。
“就…就就…就徇私啊,大家都知道鸣鹤是您亲孙子,出任务安排多立一些功劳也是应该的,但是,这次鸣鹤做的太过了,我怕,会寒了下面人的心。”
“哦?依你的意思,我家鸣鹤,走到今天,是靠了他这个亲爷爷的暗中照顾,才爬了上来?呵呵,不知道这是你后勤保障处贺处长的意思呢,还是你远房侄子,南蔚监狱里那个吴秃子的想法呢?”
许谒等人不明就里,此时,也插不上嘴,只好呆在一旁,默不作声。却听见李鸣鹤在身旁低声骂了一句:“吃里扒外!”
听到老者不咸不淡的语气,这名被称作贺处长的男人,也反应过来,自己话说的太露骨了一些。他偷偷打量着老人的神色,心里盘算着。嘴上仍是不肯让步:“司令员,我这可不是为我自己打算盘,我是觉得,在没摸清底细之前,派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出去执行任务,是不是太莽撞了?他们开枪都不会呢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闻言,放声大笑起来。
瘦高个男人恼羞成怒道:“司令员,我这可都是为了分区着想啊,我不明白哪里好笑了?!”
老人对许谒说:“你看看,你看看,有人不服啊,觉得我们是一群老弱妇孺,不堪大用。孩子,要不要露两手?”
李鸣鹤此时也不卑不亢怼了一句:“贺处长,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不会开枪,也可以过得更好。”
安拉如蒙大赦,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哪里还肯放过这种露脸的好机会。他大跨步走了出来。
“我来!小坤坤,过来给我打个下手!”
所有人都不再言语,有人等着他出丑,更多的人,选择了旁观。李鸣鹤激动的攥紧了拳头,他从没觉得,长的胖的人这么靠谱过。
安拉油光锃亮肥脸上,满脸狞笑。
“喂,那边那个瘦竹竿,刚才,你说谁是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