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恐慌,后怕……在她的眼瞳里交织闪过。诧异又迷茫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你咋不抱住他啊?”
顾川澜没有说话,眼神晦暗不明。
摔在沙发垫上的小婴儿似乎也被吓到了,哇哇大哭起来。
江糯一慌,急忙去哄他。
手臂伸出的瞬间,听到顾川澜的怒吼:“别碰他!”
江糯吓得瞳孔放大,满目迷茫,手掌僵在半空中,完全不知所措。
片刻后,才煞白着脸,磕巴道:“他……他哭了。”
我只是想哄,哄哄他啊啊。
“我让你别碰他!”顾川澜脸色阴沉,一把将江糯拽起来,手上力气很大,动作又突然。
江糯站不稳,差点儿被甩出去。
膝盖撞在茶几上,发出砰得一声闷响。
她倒吸一口凉气。
顾川澜如梦苏醒,松开了手。
刚刚那一撞,实在有些狠。
江糯感觉自己整条左腿都麻了,蹲在地上捂着膝盖,动弹不得。
顾川澜脸上的表情很不对劲,后悔和懊恼交织着,还有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一头被困进囚笼的雄狮,试图挣脱那些冰冷的铁栅栏,撞得满头是血,却都没有作用。
他几次伸出手,想要将江糯抱起来。
可没触碰到江糯的身体,又缩了回去。
像是在害怕什么。
麻痹过后,便是疼痛,江糯隔着裤子揉了揉自己膝盖,轻轻一按,都痛得不行。
她抬起胳膊,想要让顾川澜把自己扶起来。
却在对上顾川澜的眼神时,瞬间愣住。
“你怎么……”了字还没出口,顾川澜已经绕过沙发,快速离开上了楼。
江糯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半天都没有眨眼。
她刚才看见了什么?
一向成熟禁欲的男人,怎么会露出孩子般茫然无措的眼神?
是看错了吗?
趴在沙发上的小婴儿哭累了,打着哭嗝睡过去。
白霆到的时候,客厅里已经只剩下江糯一个人。
电视机里播放的综艺节目还在继续,但却忘了把音量调回去。
江糯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似乎也没意识到没声音。
白霆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快步上了楼。
半个小时过去,楼上没有任何动静。
期间江糯上去看过一眼,书房的门从里面反锁了,她打不开,敲门也没人应。
时针指到5这个数字时,白霆终于从楼上下来。
江糯还保持着几个小时前的动作坐在沙发上,却肉眼可见的失魂落魄。
“别担心,顾总没事。”白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糯的视线还放在电视机屏幕上,有些干裂的唇瓣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白霆去厨房里倒了杯热水递给她,“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
“心理障碍。”
江糯喝了口水,“因为什么?”
据她所知,心理障碍的发作,都是有原由和契机的,就跟过敏一样。
“孩子。”白霆没有隐瞒。
江糯捧着杯子,埋头小口小口啜着里面的热水,沉默了许久。
气氛有些过于安静了。
白霆觉得面前的人年纪小,有些事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但顾川澜的心理障碍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许一辈子都调节不过来。
如果江糯要和他在一起,势必要接受这些。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你们俩也不会有孩子。”白霆以一个朋友的角度出发,还是希望江糯能够接受。
顾川澜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才碰到一个喜欢的人,挺不容易的。
作为朋友,白霆有私心,希望江糯不就此放弃。
“你应该不会想领养孩子吧?”
“不会。”江糯摇摇头。
“那就好,这样也就没影响了。”你也生不出孩子。
白霆松了口气。
江糯仰头将杯子里的水喝完,来不及吞咽的水流咽着嘴角渗出,浸湿了衣服,她也没在意,抬眸看向白霆,似乎有什么想问的。
白霆等了许久,却没听见她开口,便主动安抚道:“你不用害怕,顾总大多数时候都没问题的,只是不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刚出生,不会走路的那种。”
“为什么啊?”江糯终于还是问出了心里徘徊无数遍的疑惑。
“这……”白霆迟疑了,为难道:“这是病人的隐私,我不能随便说。”
“嗯嗯。”江糯点点头,表示理解,也没有再多问。
白霆没有多留,很快离开了。
江糯坐在沙发上,后知后觉电视机没有声音。她拿起遥控器,将音量调高。
一瞬间,综艺节目里欢快的笑声充满了整个空间。
她想,自己的初恋就这么结束了吗?
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可她还没有让顾舟和江慈叫自己小婶,给自己敬茶呢。
顾川澜那么大个人了,怎么会怕小孩子呢?
令人震惊!
江糯迷茫地歪了歪脑袋,手掌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轻抚着。
崽啊,你亲爹也太怂了吧。
不行,她的初恋怎么能就这么结束了?也太便宜那个姓顾的了。
江糯从沙发起身,往前跑出一段距离,才意识到自己忘穿拖鞋了,又返身回去穿上。
书房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顾川澜靠在窗边,脚下扔了一地的烟头。
屋内的空气混浊又呛人,江糯嫌弃地捂着鼻子,站在门口不想进去。
将烟头摁灭在透明的烟灰缸里,顾川澜大步走过去,将小孩儿带离这个烟雾缭绕的环境。
顾川澜身上的烟味儿实在太重了,江糯连拖带拽地将他踹进浴室里,“你先洗个澡,我们再慢慢算账。”
江糯凶巴巴的,眼睛瞪得滚圆,像一只小喷火龙。
尼古丁麻痹了顾川澜的神经,情绪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他也不愿意熏到江糯,不仅洗了澡,还刷了牙,顺势拿起架子上的古龙水往喷了几下。
顾川澜从浴室里走出去,身上又恢复了那种冷香的气息。
江糯很满意。
靠着衣柜旁边的墙壁,冷着脸指了指床,“你,过去,坐着。”
颇有一种,即将严刑逼供的架势。
顾川澜目光温柔且纵容。
刚坐下,便听见小孩儿质问道:“你之前竟然凶我,是不是该向我道歉?”
江糯没有提白霆,也没有问为什么要锁门避着她,像是丝毫不在乎,也不好奇。
顾川澜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眼见着男人高大的身影朝自己靠近,江糯后背紧贴墙壁,咕哝道:“你不会要打我吧?"
刚说完,就被抱了起来。
“哎,疼,你轻点儿。”
女孩儿娇气的呼痛声,听得顾川澜格外揪心,自责又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