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Luck老师约了汐汐在酒店房间练琴。
弹奏的是他新作的曲目。
汐汐年纪小，却很沉得住气，坐在那里有板有眼的。
新曲难度偏大，整个节奏偏快。
刚开始的时候，汐汐有些跟不上。
Luck老师耐心有限，第二遍开始态度就相对严厉，几次甚至急得飙英文。
“杜平薇真的是，这么好的一块玉，她平时都舍不得雕琢的吗？”
他说着，上前纠正汐汐的手法。
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汐汐无与伦比的天赋。
又有些懊恼和她相见恨晚。
一个上午练习下来，Luck老师是又满足又劳累。
相比他的急性子，汐汐倒是不紧不慢的。
她眸子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Luck老师，我们什么时候继续呀？”
Luck老师扶着腰坐下：“再过两天吧。”
今天不仅汐汐有收获，他脑海中也迸发出不少灵感。
他心里也颇为不舍，不过下午约了别人，不能再耽搁了。
吃了午饭之后，陆娇娇早早等在房间门口。
等Luck老师午睡醒了，已经是将近一个小时之后。
刘雅琪也刚从外面赶回来，坐在酒店外间等待。
Luck老师让陆娇娇自己先弹奏一曲。
他双手环胸站在钢琴旁，越听眉头蹙得越紧。下意识地问道：“你之前在外面培训机构上的课吗？”
看得出来弹奏方式很流程化。
陆娇娇摇头，小声说道：“是跟着刘雅琪老师学的。”
Luck老师点点头，并不认识她口中的那个人。
这次答应帮陆娇娇辅导，完全是因为欠了别人人情，实在撇不开情面。
原本还想着陆娇娇要是天赋好，也算他们俩有缘分，帮忙指点下结个善缘。
但眼下这情况…
Luck老师从包里掏出一张钢琴曲谱，递给陆娇娇。
“你试着练一练这一首。”
他给的曲目难度不高，对技巧的要求也不多，但必须真情投入才能演奏好。
陆娇娇有些紧张，挺直脊背，偷偷擦了把手心的汗。
随着她的动作，磕磕巴巴的琴声传出来，回荡在房间里。
Luck老师叹了口气，眼前的小姑娘，技巧有余，真情全无。
好比一个穿着华丽的机器人，并不能给人提供高级的情感价值。
Luck老师头疼地斟酌着用词。
“这个地方，它表达的是悲壮的情绪，要体现义无反顾的感觉，光加快速度和加重手劲是不够的。”
陆娇娇又试着演奏两遍。
Luck老师呼吸加重，沉声说道：“你还是没理解…”
关键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艺术感，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传授。
似是看出Luck老师的不满，陆娇娇谦卑地问道：“老师，是我表现的不够好吗？”
Luck老师耐心全失，说话也变得不客气。
“我觉得你甚至连学钢琴的初衷都没弄明白。”
真热爱钢琴的人，不会只知技巧，活像个提线木偶。
陆娇娇眼眶微红，她向来心高气傲，刘雅琪平时授课也是以鼓励夸奖为主。
在这里，被个不熟悉的长辈批得一无四处，眼泪忍不住滴落下来。
Luck老师愣了下，他已许多年没辅导过孩子，或许讲话重了些，可也不至于这样吧。
他突然想起上午，急起来的时候，骂得比下午还凶。
那个小不点沉默接受，迅速消化，并做出改正。
不过小半天，他就感受到对方身上的进步与变化。
再看眼前这个小女孩，明明年纪更大，大半个小时过去了，似乎并没有吸收多少知识。
陆娇娇心里着急，刘雅琪好不容易申请到的机会，她不想搞砸。
可越紧张，她手脚越不受控制，频频出错。
刘雅琪感觉到内间气氛不对，端了两杯水进来。
“Luck老师，歇会儿吧。”
Luck接过，抬手看了眼时间
“可以了，今天就这样吧。”
刘雅琪惊讶，明明还剩下二十分钟。
陆娇娇贝齿轻咬红唇，语气带哭腔。
“老师，可以再教教我吗？”
刘雅琪也陪着说好话，但Luck老师就是不松口。
无奈之下，师徒两人只好站起身往外走。
陆娇娇被刘雅琪牵着，不甘心地回头看了眼。
却见Luck老师坐到钢琴架旁，连连摇头。
“哎，朽木不可雕也！”
陆娇娇猛地转回头，小脸涨红。
生怕刘雅琪也听到，加快脚步推着人往外走。
刘雅琪见陆娇娇情绪不高，眼角还挂着泪。
她熟知这些富家小姐的脾性，叹了口气安慰。
“娇娇，Luck的脾气就那样，对谁态度都差，不用往心里去。”
陆娇娇委屈道：“老师，我真的有认真在学习。”
刘雅琪道：“我知道，不要紧的。虽然效果可能没有预期那么好，但Luck的教导千金难求，你已经比别人厉害了！”
至少以后说出去也是值得炫耀的谈资。
陆娇娇脸色稍缓。
这时，两个中年男人从身边经过，他们穿着酒店制服，看着像是工作人员。
其中留胡子那位道：“Luck可真难伺候，之前都传闻他脾气古怪，现在可算是见识到了。”
另一个道：“是啊，他遇到烦心的客人跟我们也没关系呀，非得让立即过去给他换个房间。”
刘雅琪和陆娇娇停住脚步。
又听胡子那位道：“他那臭脾气，怕是没有能让他满意的人吧！”
同行者拍了下手掌：“巧了！还真有！”
他借工作之便加了Luck的微信，上午刷到对方朋友圈有更新。
他把手机递过去，说道：“你看，他夸这个小女孩是块美玉。”
朋友圈附图是个小姑娘的侧脸照。
她坐在钢琴架上，眉眼可爱，气质卓绝，神色间是无比的专注。
女孩子模样耀眼，令人移不开视线，即便在世界最顶级的钢琴面前，也丝毫不逊色。
刘雅琪和陆娇娇早已回头。
透过两人肩膀的缝隙，将手机里的照片看得一清二楚。
是汐汐在房间里弹钢琴的样子。
等两人走远了，刘雅琪才回神。
她表情冷淡，喜怒难测，说道：“我们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