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哥垂头丧气地在陆非离身边坐下。
挫败让他嗓子干哑，极力想找点话安慰身边人：“公司刚通知的，我……”
陆非离拍了下他的肩膀，神情淡然地打断他：“我知道，没事的蒋哥。”
大合唱后的首个单人舞台重要性不言而喻，本该让陆非离大放异彩的第二个节目被临时安排给车文轩，公司甚至连像样的理由都懒得编。
蒋哥不甘地锤了下皮质沙发，胸口憋着股火气。
陆非离抬眸，狭长有型的眼睛透过等待室电视机观看台前情况。
各式各样的红色灯牌在车文轩上台后慌乱收起，粉丝们惊讶气愤的神情被摄像机无限放大，显得滑稽又可怜，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陆非离长腿微收，上半身前倾，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眼底桀骜的光暗了下。
过去几年，他遭遇过太多次类似事件，刚开始的时候，他会愤怒，会找公司理论，会和蒋哥抱怨。
几次意气用事后，他发现除了让蒋哥无休止道歉，粉丝没日没夜反黑之外，并不会有其他改变，他渐渐变得沉默忍耐。
今天，大概也会如此。
陆非离深吸口气，正打算平复心情，认真准备后面的演唱。
一双软乎乎的小手攀上他的，鼻尖传来股好闻的奶香味，汐汐顺势打开他双手，钻进陆非离怀中。
她仰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杂质，软糯可爱的声音响起：“二哥，你不高兴吗？”
听到妹妹的关心，陆非离原本沉甸甸的胸口顺畅了些。
他挤出个笑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汐汐的小奶膘：“二哥没有不开心，汐汐害怕吗？”
明白他指的是最后的舞蹈表演，汐汐双手撑着下巴，将头摇成拨浪鼓，小表情傲娇。
“汐汐才不怕，我可厉害了呢！”
说着，她顺着陆非离的眼睛看向电视机，前台，车文轩已开唱。
汐汐哼了声，眉头皱起，伸出一只小手指指着台上的年轻男人。
“哥哥长得好看，却喜欢做坏事，身上臭死了。不过二哥放心，坏蛋很快就要倒霉啦！”
陆非离愣了下，没想到汐汐会说出这种话。
她言之凿凿的模样可爱至极，更奇异的是，竟让陆非离原本烦躁憋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心头淌过股暖流，陆非离摸了摸汐汐柔软的头发，心里跟着敞亮起来。
他做事向来随心不拘，对名利也看得很淡。
否则不会连蒋哥也不清楚他的家世，更不会遇到那么多腌臜事都不向家里寻求帮助，甚至为了避嫌这几年都鲜少回陆家。
陆非离一直坚信，只要他足够努力，才华总有被人看到的一天。
这次演唱会从前期筹划到落地，蒋哥和团队付出多少辛苦他都看在眼里，路由器们也在各大平台号召了许久。
饶是陆非离再不想争，被车文轩这么喧宾夺主，心里也是不痛快的。
方才他情绪低迷，被汐汐安慰后，竟重新燃起斗志。
不就是迟点上场，有什么大不了的，等下好好表现就是！
他站起身，一扫方才失落，决定再抓紧时间练练新歌。
车文轩脸色紧绷，手心沁汗，耳返中传来自己颤抖沙哑的声音。
他本就乐感偏差，小时候又高烧烧坏嗓子，为了满足名利场虚荣心，车文轩跟高人请了伶官鬼养着，这才获得一副好嗓子。
有些时日没自己唱过歌，他还存有侥幸心理，说不定受到伶官鬼潜移默化影响，本身唱功会有长进。
不过耳返中类似刹车皮摩擦的噪音，以及现场粉丝惊恐的神色都打碎他全部幻想。
台下观众交头接耳声甚至要盖过台上。
众粉丝先是怀疑音响出问题，在得知歌声确实出自车文轩之口后，情绪由不可置信迅速转为被愚弄的愤怒。
场面一度陷入疯狂躁动。
看到车文轩不过上台短短两分钟就被公司安保人员紧急护送下台，蒋哥忍不住抱住汐汐，在她粉嫩的小脸上“吧唧”亲了口。
“汐汐，你太神了！不亏是非离的小福星！”
虽然幸灾乐祸不厚道，可车文轩不讲武德在先，看他出事可太解气了！
汐汐有点不好意思，小个子往陆非离身边挪了挪，肉乎乎的手扯了下他的，小眼睛里都是鼓励。
“二哥加油呀！”
陆非离是懵的，刚才他只当汐汐那番话是安慰人的，心里熨帖，却并没有当真。
不料片刻，变故真的发生到车文轩身上，仿佛算准了一般让人瞠目结舌。
蒋哥催促他上台救场，陆非离来不及细想，仓促间摸了摸汐汐的头，再次整理完妆发后撩开帘子出去了。
与张扬外表不同，陆非离嗓音清澈干净，新做的几首歌曲风大胆创新，《如梦如幻》唱到副歌部分，场内气氛掀起高潮。
蒋哥带着汐汐坐在首排观众席。
属于车文轩的绿色灯牌终于被替换掉，满场红色灯牌，灯光交错，和粉丝们激动的尖叫声混杂着，让人心潮澎湃，衬得陆非离眼眸微红。
蒋哥在台下双手紧握成拳，上下摇晃，似是欣慰又似打气助威，声音带着些许哽咽。
满场热烈中，汐汐像是受到某种奇怪号召，回头，透过熙攘人群，和正南方角落里一双阴翳熟悉的眼眸对上。
场内视野有限，幕灯明灭不定，对方唇角邪气的笑容却完全落入汐汐眼中。
汐汐收回视线，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舞台已被浓重的黑气包裹住。
坏蛋又想害哥哥了！
汐汐嘟囔着，气鼓鼓地从布袋里掏出两张符纸，点燃后丢到舞台边浓雾中。
两朵亮光湮没在黑气中，瞬间熄灭，竟没逼退它半分。
汐汐不由拧起好看的眉毛，黑亮眼睛仔细打量，在舞台四周发现了好几个道家法器的痕迹。
她正待细看，叶青竟带着陆娇娇来到前排。
蒋哥同网友们都以为陆娇娇也是陆非离亲妹妹，态度热络迎接她们。
汐汐和蒋哥坐的是最靠外的两个座位，他们收拢双腿侧放，腾出空间让叶青母女进去。
经过汐汐身边时，叶青难得温和对她笑了下，讲话也轻声细语：“汐汐，你今天的装扮很好看，等下好好表现，叶阿姨很期待的。”
与此同时，她指尖微动，一根透明的丝线钻入汐汐布袋中。
汐汐下意识收紧布袋，恍若未觉：“我们会全力以赴的，不会让人失望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