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长歌早就崩溃了,她根本无法相信秋月死了,一遍遍地对楚玦重复道:
“四个时辰之前,秋月还对我笑来着,她还让我多多保重,她怎么会死呢?她怎么会死呢?”
“不会的......不会的......”
“秋月不会死的......她还要帮我带孩子呢!”
楚玦能感受到沈长歌心里剧烈的疼痛,认识她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见她这副模样,完全失去理智,哭得像个泪人。
他只能紧紧地抱着她,叹息道:“人死不能复生。”
当“死”这个字从楚玦口里出来之后,沈长歌瞬间僵硬在原地,她陷入了沉默,因为她知道,楚玦是不会骗她的。
可是她多希望他能骗骗她啊。
良久良久的沉默之后。
沈长歌抬头仰看着楚玦,轻声细语道:“不是的,你在说谎,秋月没有死对不对?地上那个人不是秋月,那不是她......”
人死不能复生,楚玦没有办法将秋月复活,这一份伤痛,沈长歌只能受着,他无法减轻分毫,只能帮她擦去脸上的泪。
沈长歌低声道:“秋月说过要帮我带孩子的......”
或许是
心理上的疼痛程度太高了,身体会下意识选择回避。沈长歌晕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沈长歌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
楚玦正守在她的床边。
沈长歌几乎是下意识说出口:“秋月呢,让她进来帮我梳头。”
进来的人却是春花,她的眼睛红肿不堪,像是哭了很久很久。
沈长歌瞥了眼春花,“秋月手巧,她梳的发髻最是好看了,怎么还不见她过来呢?她以前可是从来不睡懒觉的。”
春花听见这话,眼泪哗哗地又落了下来,她哭得一抽一抽,“小姐,秋月没了。”
秋月,没了。
沈长歌缓了好久,才将这四个字连在起来。
原来,秋月没了。
他们似乎都很忌讳说“死”这个字,都不敢提起。
沈长歌眼神里是莫大的哀凉,她的唇角动了动,淡淡道:“我知道啊,她死在三天前的夜里,死在一条阴冷的小巷子里,我就是想欺骗自己,那是场梦而已......”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像秋月那么体贴了,再也没有了。
楚玦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沈长歌,他端着药,一口一口地喂她,“来
,先把药喝了。”
沈长歌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她很快将药给喝了。语气十分冷静,“查到是谁了吗?”
楚玦道:“杀害秋月的人,应该和我们之前追查的是同一个人。”
沈长歌的眸子里顿时充满了恨意,她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了,恨不得立即将那人剥皮裂骨、碎尸万段。
......
崔府到处都挂满了白绫。
崔逢跪在秋月的灵位前,端端几天时间,头发全白了。
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顶着满头白发,不由让人唏嘘啊。
三日前,崔逢亲手做了千盏荷花灯,放在月心湖里,等着秋月前来观赏。他们就要破镜重圆了啊......
可是崔逢没有等来秋月的人,反而是等来了她的尸首。
秋月死了,一尸两命。
那一刻,崔逢整个人崩溃了,他抱着秋月死死不肯撒手,模样癫狂,像是疯了一样。
许多人都劝崔逢,要让秋月入土为安。崔逢什么都不听,最后是誉王府的人将他打晕了,才把秋月放入棺椁中。
崔逢醒来之后,就一直跪在这里,水也不喝,饭也不吃,没有说过一句话,头发就这样一夜
间全白了。
春花递给崔逢一个荷包,“秋月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这个荷包,我想她原本是要亲手送给你的。”
崔逢这才抬起头,眸子空洞如灰。
他接过荷包,摩挲着上面的刺绣,是一对鸳鸯。
秋月的女工很好,绣的鸳鸯栩栩如生。她曾经说过,要送他一个荷包当作生辰礼物的。
刹那间,崔逢泪如雨下,他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上天啊,你为何要带走秋月?我还没来得及让她幸福,为什么你要带走她......”
春花看着这样的画面,不禁落泪。
秋月死了,每个人都很难过,但是最难过的人还是崔逢吧,他一夜之间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妻子,还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春花道:“崔大人,秋月走之前已经原谅你了,她说爱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恨你呢?”
崔逢听到这话后,脸上全是痛惜,他感觉五脏六腑瞬间碎开了一般,连呼吸都那么困难。
春花话已经送到,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崔府。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折磨他们两个呢?好不容易敞开心扉、坦诚相待了,却是突然间
生离死别。秋月那个傻子,离幸福就差一步了啊。
......
皇城一处阁楼里。
林奕气汹汹地跑到楚漓面前,质问道:“崔夫人是不是你杀的?”
楚漓正端端坐着,气定神闲地喝茶,“是又如何?”
林奕:“她还怀着身孕,你未免太阴毒了些!”
楚漓笑意温柔,“怎么了,林二公子这是起了怜悯之心了?”
林家的教育一向正派,林家人都有着自己的原则。
林奕恨极了沈长歌,是因为沈长歌做的事情太过恶劣,所以他才想报复她,可是林奕没想到,楚漓做的事情比起沈长歌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怒吼道:“楚漓,我只是想报复沈长歌而已,不想滥杀无辜!”
楚漓耸耸肩,俨然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秋月无辜吗?她可是崔逢的夫人,你忘了崔逢前段时间抓了蒋浩,眼看着就要查到你了,我这不是在帮你报复一下崔逢吗?”
林奕愤然坐下,“可你也不该用那样的手段......”
楚漓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血腥的刺激感让他心中有一瞬间的愉悦,在他这张纯良无害的面孔下,藏着的一颗歹毒无比的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