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点头,“我答应你。”
若是让楚矜知道他母亲死亡的真相,怕是又要生出许多事端,所以倒不如,让他永远不会知道。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幸事。
紧接着,杨妃当着沈长歌的面,服下了毒药,她的脸色平静从容,“你可以放心了。”
沈长歌能给杨妃半个月的时间,杨妃已经很满足了,在这半个月内,她会好好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沈长歌眸露敬佩,道:“娘娘是深明大义之人。”
杨妃起身,欲对沈长歌行礼,请求道:“矜儿日后要走的路很难,你帮帮他。”
沈长歌阻止了杨妃下跪,“他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自然会帮他的。”
杨妃:“多谢。”
皇位之路,注定伴随着腥风血雨。
......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什么细碎的声音。
沈长歌以为有人在偷听,她问了句:“阿音,发生什么事了?”
心想:都这般深夜了,阿音又在外面守着,不可能有人在偷听。
阿音走进来,对沈长歌道:“回禀小姐,是风声,夜里突然起风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沈长歌觉得,这或许是上天在为杨妃哀悼吧,她
是一个好母亲。
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沈长歌更能理解身为母亲的心情。
为人父母者,当为子女计之深远。
沈长歌对杨妃道:“夜深了,那我告辞了。”
她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
翌日。
太阳如约而至,照在了楚国大地,如同铺就了一层金光。
九重宫阙之内,万人朝拜。
沈长歌为楚矜戴上帝王的冠冕,龙袍加身,已经可见几分王者霸气。
她拂了拂他的肩,道:“今天开始,你就是楚国的皇帝了。”
楚矜的眼神里透露出几分刚毅,还有几分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他的身上再看不出少年的稚嫩。
小太监扯着嗓子,在高台上宣读。
文武百官分开两列,
沈长歌问:“需要我带你出去吗?”
楚矜摇了摇头:“朕一个人可以。”
这是他第一次自称为“朕”。
沈长歌突然觉得,这一夜之间,楚矜似乎变化了很多。
虽然看着有些陌生,但她欣慰一笑。
少年,已经成长了,尤其是身处宫闱的少年,成长的速度比旁人迅速许多。
随着礼官唱词,楚矜身穿明黄色龙袍,缓步从百官之中走去。
他一步一步,
走上那九重阶梯,站在龙椅之前。
放眼望去,山河万里。
众人不禁暗叹,当今圣上小小年纪,已然有皇者风范,气势非凡。
在他们看来,楚矜从小被养在冷宫里,按理来说,应该是浑身的小家子气,懦弱无能,可今日看着,绝非池中之物。事实证明,他也不是池中之物。
随之,百官跪拜,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矜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他挺直脊背,微抬下颚,“众卿平身。”
从今日开始,他就是楚国的皇帝,再也无人可以欺负他,他要保护自己想保护之人。
众臣叩首谢恩:“谢主隆恩。”
之后,便是繁琐复杂的典礼。
新皇年幼,尊楚玦为摄政王,封叶铮、林昭为辅国大臣,这是楚矜自己的意思,沈长歌并未建议什么。
当圣旨颁布的时候,沈长歌有些微微惊异。
楚矜初登帝位,就已经懂得权衡之术,或许是她想多了,他仅仅只是猜着她的心思去办而已。
沈长歌一直在注视着楚矜,是她亲手将这个孩子推上的帝王之位,是她改变了这个孩子的一生。
起初,沈长歌的确是存了几分利用之心。
可时至今日,她觉
得还是真情多一些。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她都会记得,他是那个跟在她后边,一声声叫着“姐姐师父”的少年。
......
新帝登基之后,发生了一件出乎沈长歌意料的事情。
苗疆国王要来楚国,拜见楚国新帝。
沈长歌心想,王瑗不远千里来此,是为了探望王琅吧,如今的楚国太后。
这是楚矜登基之后,苗疆的第一次来使,所以朝廷十分重视,早早让人去准备了。
苗疆等人到了楚国之后,楚矜大摆晚宴,为其接风洗尘。
晚宴上,沈长歌和楚玦也出席了。
如今的誉王权势熏天,位高权重,若他不出席的话,不知多少眼睛盯着他。
而且沈长歌也不愿意让楚矜独自面对苗疆国王,所以带着楚玦一同赴宴了。
沈长歌的身孕已经有两个月了,她身形纤瘦,如今还没有显怀。
入座之后,沈长歌看见桌上的餐品,都是以清淡为主,就连酒壶里,装的也是果汁或者甜茶。
她看向坐在上席的楚矜,这场晚宴是他操办的。
他知道她有了身孕,不能吃油腻之物,也不能饮酒,所以今晚的宴会上,饮食清淡了许多。
沈长歌会心一笑,这个孩
子有心了。
......
苗疆国王这次来楚,带了她的女儿漫夭,还有一众使臣,算是给足了楚国新帝面子。
但沈长歌猜得出来,苗疆国王是别有用意,不单单只是来朝拜如此简单。
宴会开始之后,就是载歌载舞,热闹非凡,觥筹交错,笑语不断。
沈长歌的孕吐反应越发频繁,尽管饮食已经很清淡了,她还是忍不住想干呕,便对楚玦道:“我出去透透气。”
楚玦:“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陪你去。”
沈长歌摇头,“你得留在这里,帮着皇上应对那些苗疆使臣,他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楚玦:“你啊你,对他都比对我好了。”
沈长歌:“谁让他叫我一声姐姐呢?我透透气就回,有阿音陪着我呢。”
楚玦心疼道:“你若实在不舒服,就不要勉强,我们回府。”
“没事的。”
......
于是,沈长歌带着阿音,去了大殿之外。
晚风吹过来,让沈长歌清醒了许多,她撑着栏杆,干呕的感觉时不时还会上来。
她苦笑着,怀孕真是件辛苦事。
沈长歌摸了摸小腹,深呼吸。
这时候,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好久不见。”